第50章 吹吹(第2/4页)

而后才反应过来,宁殷的确不怕痒,甚至也不怕痛。

她正懊恼着,却听宁殷道:“也有怕痒之时。”

虞灵犀诧异,连疼痛也忘了,倏地扭过头看他。

“何处?”她狐疑。

明明两辈子,她都不知道宁殷有怕痒的软肋。

宁殷抬眸回望着她染了墨线似的眼睫,慢条斯理包扎好绷带,而后抬起带着药香的指节,轻轻点了点她的眼角。

一见她钩子似的眼神,便心痒得很。

虞灵犀闭目,感受着他的指腹一触即离,复又睁开。

怔然抬手,摸了摸被他触碰过的眼尾。

半晌迟疑:碰眼睛……是何意思?

……

光宅门,影卫所。

匆匆赶到的宁檀看着满地遮尸的白布,眼底的惊愕渐渐化作惊恐。

这种惊恐并非仅是来自死亡本身,而是一种眼睁睁看着别人的力量凌驾于自己头顶的恐慌。一个没有了自己心腹力量的储君,不过是个空壳木偶,一推就倒。

况且,他如今已经不再是大卫朝唯一的皇子了。

宁檀后退一步,踩在湿滑的血水里,踉跄着扯住崔暗的衣襟。

“谁干的?孤该怎么办?”

他赤红着双眼,无能而又颓败,“你不是最聪明了吗,崔暗?你去把凶手给我救出来,立刻!千刀万剐!”

崔暗任由他揪着衣领,岿然不动。

宁檀自顾自吼了一阵,而后在无尽的冷寂中明白:他的影卫死绝了,没人会真正效忠于他。

崔暗是母后的人,薛家效忠的是东宫正统,而非他宁檀。

宁檀怔怔然松开手,羽翼被人一点一点剪除,而他除了哀嚎,什么也做不了。

崔暗皱眉抚了抚衣襟,慢吞吞道:“娘娘让殿下退居东宫,暂避风头。”

母后……对了,他还有母后。

没有哪个母亲不心疼孩子的,她一定会为自己稳住储君之位。

宁檀失魂落魄地上了辇车,朝坤宁宫匆匆行去。

偏殿,皇后正在闭目养心。

听太子进殿问安,她眼也不抬道:“不是让太子在东宫待着么?”

“母后,您帮帮儿子!”

宁檀惶然下跪,如儿时般拉着皇后的衣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影卫所的事,本宫已经知道消息了。你身为储君豢养私兵,本就犯了忌讳,为今之计便是将后事料理干净,莫留下把柄。”

皇后闭目平淡道,“回去吧,最近不必来问安了。”

“母后,儿臣是太子,并非囚徒,幽居东宫与废太子何异?”

宁檀心怀不甘,说到激动处已是口不择言,“即便那么多传言说您非我生母,挑拨我们母子关系,儿臣都不曾相信过……就算全天下都不帮儿子,您也不能坐视不理啊。”

皇后转动佛珠的手一顿,睁开眼来。

那空洞的眼神投向太子,唤了声:“崔暗。”

崔暗会意,向前几步,站在抽噎着的宁檀面前。

宁檀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一个巴掌重重甩在了他脸上,将他打得脑袋一懵。

宁檀不敢置信,这个阉人竟然打了他。

他就像一个丢了玩具的稚童,迫不及待地找母亲哭诉,换来的却是毫不留情的巴掌。

“太子失言了。”皇后审视他,淡淡道。

她看儿子的眼神始终是平淡冰冷的,似乎与看宫人奴婢没有任何区别。即便掌嘴教育,她都不愿亲自动手。

宁檀捂着脸,仍是僵直的。

有什么阴暗的东西被打醒了,在他心里疯长肆掠。

母后……真的是他的亲生母后吗?

……

虞灵犀用过早膳,感觉伤口不那么疼了,便试着下地走走。

青楼夜里最是热闹,白天倒是甚为安静,刚过辰时,只闻楼上雅间传来几声意兴阑珊的琵琶曲。

推门出去,只见走廊尽头的茶阁中,宁殷一袭淡衣凭栏而坐,正侧首望着窗外,饶有兴致地看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