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姜舒对这对主仆感到无奈,不过他也能理解徐海,谢愔喝醉后的行为举止的确和平时相差不大,若不是他方才突如其来地冒出一句“夫人”,自己也没发现他喝醉了。

随后,他吩咐徐海道:“你去厨房让人做碗醒酒汤来,将绿豆捣碎煎汤便可。”

徐海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职,连忙应了两声“诺”,转身快步朝厨房走去。

夜里的风有些寒凉,姜舒正想起身去把门关上,忽而感到右手被人冷不丁地握住。

转过头,撞上一双迷蒙的醉眼,姜舒心里不禁颤悠了一下。

谢愔对他一直同徐海说话而不理睬自己感到不满,此刻见他的注意力终于被自己吸引过来,就刻意板着脸道:“夫人还未回答我。”

姜舒过了片刻才想起他刚刚问了什么,立即顺着他的话回答:“喜欢,你弹什么都好听。”

“嗯。”谢愔应了一声。

因为被夸奖,那双总显得清傲冷淡的眸子倏然变得格外柔和,温柔中蕴含着一丝甜意。

姜舒不太扛得住对方这样的眼神,虽然透着些醉酒后的迷离恍惚,但在凝视自己时的目光却比平时更诚挚了,亮晶晶的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他不太自然地避开视线,心想以免再像上次那样折腾许久,还是赶紧把人哄睡比较好,便抽出手道:“琴弹过了,酒喝过了,你也该睡了。”

谢愔思索稍许,问:“像画上那般睡吗?”

他这话来得莫名其妙,姜舒疑问:“画,什么画?”

“自然是夫人你找画师作的那幅。”

“我找画师?”

“不承认?”谢愔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慢条斯理地起身道:“我拿给你瞧。”

说着,他就转身走到后方的书柜前,在摆满了经籍名画的柜子上翻找起证据来。

然而因为清醒时将画藏得太深,酒醉后思绪糊涂的他怎么也找不着那幅画的踪迹。

姜舒见他翻了半天什么都没翻出来,便以为这又是他脑补出来的莫须有的东西,不得不上前止住他的动作道:“好了,可以了,你别找了。”

谢愔摇了摇头:“夫人这般嘴硬,我不找出来,你定不肯承认。”

“……”

姜舒真是服了他这股固执劲,无奈道:“我承认了,还不行吗?”

谢愔闻言,忽然停下转过身来怔怔地看着他:“你承认了?”

“是。”

也不知是不是姜舒的错觉,在自己说出这个字后,对方脸上的那片薄红似乎愈发扩散了。

“现在可以去睡了吗?”

“可。”

姜舒松了口气,牵着他的袖子往里屋走。

谢愔身上穿的是白而柔软的细麻衣衫,乌黑亮泽的长发散在背后,仅用一根细带松松地绑着,显然是早已沐浴洗漱过,也就不必再洗一遍。

姜舒打开帷帐,让他躺到床上去。

对方却不肯动,直直地站在床榻旁道:“夫人为何还不脱衣解冠?”

“我还要去沐浴,待我洗完便过来陪你。”

“此言当真?上回你说去沐浴,我等了你许久未等到你回来。”

等等,这剧情居然还能连起来的吗?

心中惊讶一瞬,姜舒连忙又面不改色地颠倒是非:“分明我回来时,你早已睡着了。”

谢愔犹疑:“是么?”

“嗯。”姜舒重重点头,推了推他的胳膊:“你先睡,我一定很快回来。”

说罢,他正欲转身后退,忽然肩膀被身边人揽住往床榻上一带,整个人毫无防备地横倒在被子上。

姜舒惊愕,抬起头正对上一张白玉无瑕的脸孔。

两人离得极近,对方浓密柔润的青丝顺着洁白的衣衫垂落,擦着他的肩膀衣袖铺散在床榻上。

一时间,身边的空气中到处充斥着柏子香气,清淡,凛冽,还夹有丝丝回甘。

姜舒呼吸急促了几分,问:“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