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 饶余郡王的黄昏(第2/3页)

关门内外,顿时大乱。

从八里铺、从老龙头、从各处杀奔而来的顺军队伍越来越多,尖利的哨子声此起彼伏,山海关的上空更是不时有红色的烟火炸响,发出阵阵刺耳声。

顺军在赶尽杀绝,满洲则在苦苦挣扎。

面对十数倍于己的顺军袭击人马,满洲人能做的真就是苦苦支撑。

他们没有援军,有的只是后面人数更为庞大的“逃难”队伍。

将一个民族生存下去的希望寄托在所谓的一纸和约,寄托在对方的诚信与仁义,本就是一件极其可悲的事。

甚至是一件荒唐透顶的事,荒唐到大顺监国闯王陆文宗在知道北京城竟然要和谈时,足足呆了好几十个呼吸,然后对左右说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

顺军的目标很简单,就是杀人,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有辫子就砍,所以他们很轻松。

轻松到完全就是在人多欺负人少,或者说男人欺负女人,大人欺负小孩。

李延宗骑在战马之上,提着红缨长枪,如同猎豹的眼神死死盯着被李本深带人围攻的满洲饶余郡王阿巴泰。

关门外、关门内,到处都是正在砍杀的顺军,到处都是凄惨死去的满洲人。

负责关门的卢龙知县宋文治在衙役的保护下躲在关楼里瑟瑟发抖,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顺军竟然会撕毁和约偷袭出关的大清队伍。

这大顺,还要不要脸了,还想不想夺取天下了!

这以后,谁还敢信你大顺噢!

耳畔传来的哀嚎声让这位卢龙知县吓得尿都要出来了,透过门缝,他看到了老恩主阿巴泰王爷被一大群顺军围住。

在颤抖了片刻之后,这位卢龙知县却咬牙带着手下的衙役和民夫冲了出来。

“杀鞑子,杀鞑子!”

宋文治的眼神极其凶狠,从衙役手中抢过腰刀,朝着一个看起来像是满洲贵妇的女人冲了过去。

手起刀落,又狠又准。

衙役们也是回过神来,他们现在可是大顺的官差啊!

那还等什么?

杀鞑子啊!

老鞑子,小鞑子,女鞑子,都是鞑子!

他大舅,他二舅,他三舅,都是舅!

镶蓝旗比正蓝旗多了两个牛录的护卫人马,可是他们的抵抗在内外涌进来的顺军面前毫无作用。

他们的战斗意志本就在离京那刻被瓦解了一半。

而男人们大多征战在外,余下的妇孺,余下的老弱病残有什么能力同那些凶狠的顺军搏斗?

指望阿哈和汉奴?

满洲家眷们只能发出哇哇的乱喊声在山海关内到处乱跑,关城内能躲人的屋子全挤进了妇孺,然后一扇扇门被踹开……

随着倒下的满洲男人越来越多,双方都知道最后的时刻来了。

空气中的血腥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烈,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这是一场输掉就要死光的战斗。

“杀!”

不断的重复过程中,满洲兵的身体就那么随意的倒下,鲜血染红了山海关的每一寸土地。

那些从前在汉人眼里高高在上的满洲人,就这样一个个失去生命。

阿巴泰身边的侍卫堪称勇士,可这些勇士大多数却连和敌人肉搏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蜂涌而上的顺军乱刀斩杀,乱矛戳死,乱箭射死……

一切,从三十年前开始。

一切,又将从今天结束。

对顺军而言,这本来就是一场屠杀。

虽然,无耻了一些。

但仁义,又不能当饭吃。

真把满洲人放出关,恐怕人家满洲还会骂他们是傻子,是蠢货呢。

……

阿巴泰受了伤,他的左腹部被顺军小将李延宗的铁枪戳中,此刻正在不住的流血,止都止不住。

阿巴泰的长子固山贤悫贝子尚建坚定守护着自己的阿玛,在他眼中阿玛就是天,阿玛就是地,只要阿玛还没有死去,他这个儿子就永远追随阿玛战斗到底,哪怕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