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一起过吧(第2/3页)

徐诀将锦囊扯下来在手里捏了捏,没忍住:“为什么?”

脱离了喧嚷人群,陈谴拎着袋子说:“在我妈入狱之前的那个春节,她带我去庙里挂过红绸,当时写的是万事无恙。”

然而现实往往偏轨,他们许愿时有多虔诚,事实就有多打击人,从此以后陈谴就不信了。

走在车流稀朗的长年路上,徐诀道出困扰一路的疑问:“阿姨真的捅过人吗?”

他不提那个沾着血腥味的字眼,因为听起来和铁窗内的那张脸毫不相干,陈谴却反问:“你觉得我妈是干什么的?”

徐诀被难住:“老师?医生?”

“都不。”陈谴也不指望对方猜对,“是调酒师,午安姐曾经是她的徒弟。”

徐诀怔然,调酒师,和伍岸认识,是不是以前也在万灯里上班?如果陈谴六年前辍学是因为母亲入狱,等同于今年是陈青蓉进去的第七个年头,是何等情况让她被处罚那么多年?可他亲眼所见的那个女人明明娴静温婉,教出来的儿子也品行温和,怎么可能……

“阿姨是不是被人陷害啊!”徐诀愤然道。

陈谴被夜幕遮了面色,说:“不管是不是被陷害,杀人是无可非议的事实。”

到六巷了,哪家菜香扑鼻,哪家笑语欢声,都无法感染他情绪一分:“法律判她过失致人死亡罪,论情节轻重,罚人吃七年牢饭。”

徐诀尚未深层次地接触法律学,但平时新闻案件不少看,总会领略一些:“过失是不是代表另一方先……”

他不敢往深处想的,陈谴却说得明明白白:“你见过午安姐切冰用的锯齿刀吗?我妈也会用。当年她被性骚扰,就是用的这把刀捅人,那人没抢救过来,死了。”

事发后ELK的老总赵平高给他看过监控录像,被骚扰时陈青蓉原本已经脱身了,但穿着高跟鞋压根跑不快,情急下才操起了那把锯齿刀。

在三楼明亮的灯光下,陈谴转过身,表情很悲伤:“那种情况下,我没法再念书了。”

徐诀从没在陈谴脸上见过这种神态,陈谴总是把情绪隐藏得很好,哭没放声哭过,笑没开怀笑过,好像没有什么事能掀起他一丝浪潮,哪怕上次被告知姓蒋的出轨,他也只是在长久的愣怔之后默默将自己锁进了房间里没发出半点动静。

而此刻陈谴毫无保留地泄露了所有情绪,对变故的束手无策、对人生的怅然不快、对未来的一筹莫展,全都展现在徐诀面前。

徐诀想抱他,可当他迈前一步,陈谴就转身快步上楼了:“赶紧回家吧,肚子好饿。”

他跑得很快,徐诀抬起的手臂空空落下,蹭动了露出口袋的锦囊挂绳。

徐诀慢腾腾走了几步,脑中闪电般忽地划过一个细节,他卡住步伐顿在原地,脸上漫上浓烈的不解。

少有被带跑三千米的原因,他总是对陈谴在他面前的第一次醉酒印象深刻,陈谴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他都记得。

当初因为不了解,他以为陈谴在胡言乱语,可现在翻出旧事,一切都有迹可循。

——“你记不记得六年前那场雪,怪冷的,我衣服都没穿够。”

书房里所有能找出日期的课业痕迹表明,陈谴的读书生涯是在六年前的十二月深结束的。

——“物理真的好难啊,考试时间都快结束了,我最后两题还想不出来,物理考满分的都是变态吧。”

那张没批分的高难度物理卷也夹在书房的笔记本里,最后两题刚好空着。也许那时候没批分是因为没上交,没上交是因为考试还没结束,陈谴就被通知家里出事了,他不得已扔下笔跑出了教室。

——“我疯了,想杀人。”

那么小的年纪被迫接受如此残酷的现实,谁都无法轻易冷静。可一句“想杀人”,如果不是口头逞快,那陈谴当时想杀谁?既然骚扰母亲的人已经抢救失败,除这人之外还会不会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