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最后的团圆宴(第6/6页)

刘梅是不敢想,却又不得不想。15岁时,父亲因为食管癌离开了人世,她当时就记住了医生说的一句话:这癌与生活习惯有关,也与遗传有关。

再往上,刘梅的祖父在50多一点时,因为患上了乡下人常说的“嗝食病”离世。“嗝食病”用现代医学的称呼,即这“食管癌”。

再往上,刘梅不敢再追究了。

按道理,刘梅这么年轻,是不应该与这些病牵扯上的。何况就生活习惯来说,刘梅也没什么特殊的不良习惯。如果说有,就是这几年来,特别是到北京来后,喝酒多了,喝醉的时候多了。还有就是慢性咽炎。北京天气本身就干燥,南方人过来,呼吸系统出问题是正常的现象。刘梅一直没当回事,办公室里润喉片是必备药。每次感觉有点毛毛的、不舒服时,就含上几片,往往也就好了。可这回?晚上,刘梅躺在床上,一个人想着,就禁不住身体颤抖。夜漫长,心就跟夜一样漫长。好在有宋洋。这几天,她同宋洋一道到京郊转了一圈,直到今天下午才赶回来。宋洋说:只要你愿意等,我一定会让你等来我们共同的日子的。她点点头,她想:应该有的。面包会有,微笑会有,美好的日子也总会有。

汤圆之后,便是喝酒。刘梅以身体不太舒服为由,谢绝了。

唐天明也没多喝。倒是冷振武横冲直撞,满桌包圆。席间,容浩就提到江江高铁。说这高铁国家发改委正在做规划,现在有两条路线。一条经过南州,一个不经过。如果经过南州,就涉及到湖东和仁义两个县,从仁义过去,与桐山相接。如果不经过,南州这边没有,桐山那边也没有。我已经给市里有关领导汇报了,他们指示要努力争取。高铁是一个地方发展的标志,南州不能没有。那么,从现在起,我们就要想办法,齐心协力,共同来争取这个项目。

唐天明说这是个机会,去年我就注意到了,只是时机不成熟。现在,既然市里已经有指示,刘主任,我们就联手来做工作。怎么样?

当然好。也应该。刘梅喝着白开水,道:仁义这方面也有所准备,关键是市里要牵头。容主任负责,唐主任在前,我跟在后面做些服务性的工作吧!高铁规划要是真能从湖东仁义转个弯,那也是我们这些最后的驻京办主任们的光荣了。

就是。唐天明说:最后的驻京办,抓住最后的机遇。好!刘主任说得好。不过这事,我建议跟桐山驻京办也联系一下,把他们也邀进来。这样成功的可能性就更大。刘主任不是跟桐山那个王主任熟悉吗?就住在一个宾馆吧?你出面通个气,看看他态度。

刘梅说好,我明后天就跟他谈。

酒越喝兴致越高,有人开始唱歌了。鲁主任端着杯子满场跑,嘴上挂着句话:“来,喝吧,也许这是驻京办最后一次的团圆宴了。”

有人纠正道:“不是!是最后一次元宵宴。”

“最后一次,喝死回家!”冷振武大声地叫着,所有人面面相觑,然后一下子静了。静得只剩下满屋浓浓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