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与宋行长还是同路(第5/8页)

范任安有些尴尬,毕竟这是在他的下属面前,而且那是一段其他人根本不知道的往事。更重要的,当事人又都在。但他又不好直接否定,就笑道:“宋洋,你不也是天天瞅着?关键是你那时有了。不然……哈哈,你们喝。放雷子嘛,就得像个放雷子样。记得大学毕业时,我们在一块喝的那餐吧?宋洋你一个人喝了一瓶半白酒。我可都是记着的。”

“俱往矣!少年事!”宋洋感叹着,将杯子里半杯酒一咕噜干了。肖问梅也不含糊,接着干了。干完酒,肖问梅说:“连宋洋宋大行长也这么感叹,那我们还不得……任安,你说是吧?”

“是啊,是啊!”范任安转移了话题,问宋洋到总行来感觉如何?

宋洋说:“没有感觉。只是像只风筝,转到了新一片天空。至于这天空多大,我这风筝能飞多高,自己更没有把握了。”

“谦虚吧?”肖问梅道:“到了这个级别,再没把握,那我们这些人岂不一点意思没有了?”

“错了,错了!肖校花。其实,越在基层,越踏实。早些年,我在底下分行干个一般职务时,觉得自己总是有方向,总是有目标,总是有干劲。而且,总能甩开膀子好好地干事。现在呢?当然也不仅仅是现在,早在几年前,到分行领导的位置上,我就感到身上的绳子是勒得更紧了,心里的负担也是更重了。”

“位高权重者,当殚精竭虑!”范任安附和了句,说:“决策事实是最难作出的。你是出决策,我们只不过是执行者罢了。”

“哪里?一个县的县委书记,就是一方诸侯。了得,了得啊!”宋洋问:“党校的书记班,去过了吧?”

“还没有。听说是下一批。”范任安答道。

宋洋和刘先又放了个雷子,接着说了段党校书记班的笑话。说某省的一个县委书记到了书记班学习,这人平时一向沉稳,话少。可是在书记班结业的联欢晚宴上,却出了大洋相。酒喝得太高了,话也就多了,似乎将多少年积在心中的话一下子发泄了出来。这样,就引起了个别人的不满,于是争吵,直到动手。这喝高的县委书记,硬是将另一个同他争论的县委书记打折了腿骨。这事,在党校轰动一时,连中组部也知道了。但是,当时并没有处理。可回去后不到半年,这个县委书记就被调整了工作,从县委书记调到了一个闲差部门任正职。组织上找他谈话时,他问这是为什么?组织上说我们也不清楚。中组部和有关领导特别对你进行了关照。

“这事听起来是书记不对。可是我一直有另外的想法。这个书记就是太压抑了。县委书记难当哪!是吧,任安?”

“也有这个原因。县委书记是中国最接触基层的一级,事实上干的工作,就是基层工作。天天与老百姓打交道,天天与最基层的干部打交道。对于老百姓,你是党的书记,就得思想觉悟高,为民谋利;而对于那些更基层的干部,你是一把手,你得为他们考虑,包括调配、升迁等等。何况现在,普遍的情况是党政矛盾比较突出。在这种情况下,书记怎么办?你是班长,你得忍;你是党的一把手,你更得有高姿态。因此就难,就压抑,就……”

“任安这么一说,县委书记可是苦难深重了。”

刘先和令狐平听着,都不做声。平时,范任安也很少在他们面前说这番话的。书记“言多必失”,而且书记一言,往往能演绎出若干版本,出现若干揣测。特别是书记对某某人的肯定或者否定,往往让人想到下一步某某人的任用。范任安刚到仁义,话并不少。有几次在常委会上,范任安就直接说:干部任用要民主,但更要集中。过分的民主,就是不集中。其实还是不民主。这事后来被演绎成了范任安要搞一人说了算,在干部中反响很大。传到市委,范任安被不点名地批评了一回。这以后,他很少再说了。刚才那一番话,或许正是有所感悟。连县委书记都压抑,那……令狐平看着刘先,好像在问:那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