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第3/12页)

哪怕是在这寂静黑暗的屋舍内,正始帝也不愿意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泄露他眼下的模样。

正始帝在笑。

他在疯狂,肆意,张扬地大笑。

那疯狂的笑意从帝王的眉梢流露出来,从他的神情,从他嘴角勾起的弧度,从他无论怎么压抑,都无法容忍的霸道狂肆里,终究会泄露分毫。

如果不是莫惊春在怀,正始帝此刻怕是要寻几个武者对打,才能发泄心中聚集起来的狂喜和疯意。

正始帝可是高兴极了。

夫子,在害怕。

害怕正始帝的死去。

即便经过那么多日的缓冲,可到今日,莫惊春还是压制不住心头的后怕,宁愿用这样的方式和帝王肉体接触,也要感觉到他还活着的气息。

这何尝不是另类的独占?

放在从前,莫惊春又怎可能外露这般的情绪?

莫惊春便是一个撬不开的蚌壳。

这蚌壳实在是太过坚硬,任是公冶启拎着铁锤在外面转悠了多少圈,到底是砸不开。太过用力,那就是一锤子买卖,彻底砸烂了,想要的也永远得不到。可撬开却又是不可能,那蚌壳自闭到了极致,宁愿将自己缩成小小,也不允许泄露出一丝一毫的感触。

正始帝每一次看着那蚌壳,都觉得几乎无法让莫惊春露出掩藏在表皮下的情愫。

可到今日,公冶启看到了蚌壳撬开的曙光。

柔软,可怜,透着颤巍巍的犹豫。

可它还是一点,一点地打开了。

正始帝看到了那一抹鲜红,更是恨不得扯出来直接吞下。

他侧过头去,在莫惊春的耳边说道:“寡人给夫子揉揉?”

正始帝说这话的时候,是正经的,从容的。

只要不看他一双眼,就仿佛还披着人皮,说着人话。

莫惊春躺了一会,其实已经休息得差不多。而且,那迟来的、先前被压抑住的羞耻和后怕,逐渐充满了莫惊春的心里,让他忍不住想要落跑。他慢吞吞坐起来,垂落的墨发盖住了他,就仿佛一件衣裳。

“陛下,臣且先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试图从床榻撤退。

但问题来了,他要离开,却是不得不跨越正始帝的身躯,再下去。可方才他们肆意的痕迹都还在,一跨过去,岂不就全部……莫惊春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想要从正始帝的脚边绕过去,可他刚转身,左脚金环就被人死死扣住。

正始帝幽幽说道:“夫子想去哪?”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可是莫名透着一种沉闷的力道。

不像是生气,却也绝不是好事。

莫惊春顿了顿,慢吞吞地说道:“沐浴。”

这是异常正直的理由。

正始帝一边颔首,一边扣住莫惊春的脚将人拖了回来,笑吟吟地说道:“方才是夫子服侍寡人,眼下,也该轮到寡人服侍夫子才是。”

不知为何,听着陛下这话,莫惊春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陛下,不必……”

“要得。”

正始帝故意拖长着声音,强硬地将莫惊春拥在怀里。

“夫子不会以为,方才那几次,便合算了吧?”

莫惊春僵住,听着陛下不怀好意地说道:“寡人本来以为,在老太医的耳提面命下,有些事,还是要节制的好。可是如今看来,夫子却是比寡人还要想念得很……”

“胡言!”

莫惊春忍不住道。

可正始帝却是不依不饶,捉着莫惊春不放,结果墨痕他们在院外,直到一二个时辰后,那屋里才叫了水。

不只是水,还有姗姗来迟的饭食。

起初,确实是莫惊春的欲望难填。

他不是个贪欲的人。

莫惊春只是想借由着这一回,让自己清楚地意识到,正始帝还活着这个事实。

自从正始帝出事以来,那些无形的压力除了朝政带来外,还有帝王当真可能死去的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