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第2/13页)

怪物喃喃:“夫子为何总是如此贪心?”

被诘问的莫惊春却是从未想到,有一日,自己也能被问这样的话。

莫惊春沉默:“臣何来贪心之说?”

公冶启吃吃笑起来,那满足的红润似乎还在他脸上,那更像是一种恐怖的征兆,让人不敢知晓,究竟是什么染红了他的眼角。

是杀意,还是血。

亦或者是无穷尽的恶念。

公冶启笑得更加开怀,“夫子难道还不够贪心吗?你喜欢的太多,注视的太多,怎么会有那么、那么多……”

他说起话来,像是个稚嫩孩童。

因着古怪的快意而变得颠三倒四,可于莫惊春而言,却是一瞬都无法掩饰的发麻。莫惊春都快忍不住尖叫起来,只因为那毫无掩饰,疯狂肆意的杀虐。

公冶启究竟做了什么?

莫惊春感觉到脚后跟的瑟缩,那无关乎本心,是身体自然的戒备反应。

每一处都在告诉着莫惊春快逃。

莫惊春的牙齿不知为何发酸,可最终他还是问出了话,“……陛下,今夜,您究竟做了什么?”

湿腻猩血的手掐住了莫惊春的下颚,强迫着两人面对面,公冶启森然笑着,“夫子,为何不先回答寡人的问题?”

莫惊春的呼吸微妙急促,被敏锐地捕捉到。

年轻帝王的声音也变得低沉暧昧,像是从一个高昂的快意总算慢慢低滑下来,发出一个质问的“嗯”声。

两人一人在上,一人在下,其实只差了几个台阶。

可公冶启比莫惊春要高些,所以即便是几个台阶的差距,他也只比莫惊春低了一头,微微仰头,就能扎进莫惊春的心里去。

这几个台阶的差距,压根拦不住公冶启的长胳膊。

陛下的力气很大,带着克制的颤抖,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莫惊春不愿去想,在他走来的那一路上,是不是铺满了血。

到底是怎样的酷刑,才能榨出这么多的血?

莫惊春沉默良久,方才说道:“凡事,都有先来后到。先有父母后有臣,友人投缘,桃娘可爱,这些都是在陛下出现前,就已经存在。

“臣自然会在意,”他敛眉,“臣无法不在意。”

这,始终是隔阂在他和公冶启之间的问题。

陛下太过霸道。

他想要的东西,便是彻底的唯一。

最让人痛苦的是,他自己当真如此。

若是他做不到,莫惊春还能痛斥帝王,可是公冶启不是……他从来都是如此,不屑于掩盖。

莫惊春始终比不得他坦诚。

可这要怎么怪得了莫惊春?

莫惊春想,这怎么怪得了他呢?

为君者,向来都比臣下要惬意得多。他们能得到的太多,想要的太多,可以挣脱的束缚太多,其高高在上的地位,能取得的东西……又何止一二。

这骤然刮过的冷风,让莫惊春宽大的袖袍乘风起。

他突然有些冷。

“陛下,不在宫内。”

秀林欠身说道,“是的,太后娘娘。方才长乐宫已经让人来说,陛下出宫去了。”

这是一个不起眼的深夜,太后只是夜里做梦,突然梦到了许久前的故事。

是在她,还未入宫前的故事。

惊醒过来后,太后就派人去了长乐宫一趟。

太后低低叹了口气。

睡不着的夜晚实在苦闷,她披着软衣坐在软塌上倚靠着,神色有些肃穆。女官秀林帮着太后捶着膝盖,轻声说道:“娘娘,可要点些安神香?”

太后摇了摇头,淡淡说道:“秀林,你今年几岁?”

秀林:“今年二十一。”

太后笑了起来,“也没比我进宫的时候,大上多少。”

今夜的太后,似乎比平时还要柔软得多。

秀林说道:“太后与我等女官不同,自然是尊贵的。”

太后摇了摇头:“可不是这般……我最开始嫁给先帝,可是为了避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