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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经常会让脸活动一下。”

二宫把做鬼脸说成“让脸活动一下”,真是太好笑了。他的口气就好像“让身体活动一下”那么平常。

“我知道。就是把嘴巴噘起来那个吧。”

“对。”

“刚才我还在想,你看猴子的时候肯定会做鬼脸的。”

“不,当时我只是把精神集中在猴子身上。”

“你集中在一件事上,就不会做鬼脸了啊?”

“你果然以为我是在做鬼脸。”

“当然了。因为你又是露牙齿,又是翻白眼的。难道是病吗?”

“我不知道。不过,我自己也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脸上的活动?”

“嗯。我明白大家都会觉得很怪异,可就是突然间忍不住想让脸随心所欲地活动一下。”

“原来如此,你其实并不是故意要做鬼脸啊。”

“你也有过突然想狂奔出去的时候吧?就是那种感觉,我实在太想让脸活动一下,根本拿它没办法。”

“这样啊。”

“而且,和大家在一起,越是想着不能被人家看到越是控制不住自己。”

“你也有被其他人看到过吗?”

“有啊。不过没有像你这样死死盯着我不放的。”

“因为,那个表情真的很夸张嘛。”

“你觉得很诡异吧?”

“没有呀。”

“你不必顾虑我的心情。我爸妈也觉得很诡异,才让我去做模型的。”

“果然就是生病了嘛。”

“靠我自己是控制不住的。”

二宫嘴上这么说,却并不显得很痛苦。他就像是个被强行安排了额外工作的大人,只是淡淡地讲述自己的“现状”。我觉得那很不可思议,但又不觉得有多么奇怪。二宫原来是这样的一个孩子,我心想。不知为什么,我仍旧觉得二宫是个似曾相识的人。

我们已经走到了猿商的尽头。平时的我会在锁店门口偷偷窥视麻希小姐,但今天没去看。

“牛奶要变质喽。”二宫说道。

我便挥挥手离开了。

之后也跟二宫见过面。

我从没跟他有过约定,只是有种莫名的预感,一去猿商,就看到二宫站在猴子面前。二宫也逐渐开始在那里等我。我走近的时候,他也并不会专门打招呼,只是“噢噢”地回应一声。

和二宫见面的时间,不过是在猿商散步的几分钟而已。在镇上最热闹的街道,跟男生走在一起,是非常危险的事。不过总比在踮脚桥前或者色色神社里聊天好多了。在猿商见面,就算被别人瞧见了,也能用“偶然遇到”作为借口。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说脸会乱动吗?”

“是啊。”

“不知道。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其实是爸妈比我更早注意到的,说很奇怪之类的。爸妈一脸担心地盯着看,我的脸就更控制不住了。我也知道不能这样,会被当成怪人的。”

“这样啊。”

“我还以为大家都是这样的。以为让脸活动一下是正常的事。可并不是这样。”

“我有点能理解你的心情。”

当时我每天都会在家模仿二宫做鬼脸。

“让脸活动一下很舒服哦。”

“根本不是舒服不舒服的问题。怎么说呢……就是一动就停不下来吧。”

“原来如此,我好像不会这样呢。”

“就是很诡异吧?必须瞒着别人才行吧?”

“嗯……我也不懂。”

“你看到我这样,不会觉得好笑吗?有没有觉得好怪异,好恶心?”

“倒是没有觉得很恶心,说实话是惊到了。”

“是吗?”

“因为你在巴士里舔窗户啊。”

“原来你连那个都看到了。没错,当时我知道你在车上,但就是无论如何都想舔窗户。”

“看来完全忍不住呢。”

“没错啊。唉——我果然是得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