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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是“鱼河岸”的定休日。

肉子一听见放假两个字,就开始蠢蠢欲动。肉子期待休假并不是因为有什么特别的事要做,我想她只是从小就形成了一个概念——休息日就要欢天喜地。

实际上,肉子的休息日基本都是在赖床中度过的。电视机要一直开着,再把所有要用的东西都摆放在伸手可及的范围内,除了上厕所之外,可以就这样一直躺着。对她来讲,这或许也算一种幸福的休假方式了。但说实话真让人不忍直视。

因为今天有防灾检查,我们上完第四节课就能回家了。多放半天假,大家都兴奋不已,可放学的时候却下起了雨。

有好几个人留在学校里躲雨,我和真里亚选择淋雨跑回去。真里亚在飞溅的泥点中连连尖叫,雨水却不住地从旁拍打,雨势越来越大了。不过我倒是不在意。在踮脚桥匆忙道别的时候,真里亚已经半带哭腔了,最后还冲着私家的石子小路泄愤。

“他妈的!”

我忍不住笑喷啦。

走到色色神社前面的时候,雨愈加大了,简直就像台风一样。我心想要不要进去躲雨,可转念一想,要是去躲雨,色色神社一定会啰啰唆唆地给我讲述它的历史。于是我迎面冲向正朝我袭来的风雨,继续奔跑。

在渔港附近,我跟一辆轻卡车擦身而过。卡车喇叭嘀嘀地鸣叫着,因为雨太大,根本看不清车里坐的是谁。我望了一眼渔港,只见大雨之中,善治先生和同伴们搭着雨披,正十万火急地把船拉到岸边停好。

回到家,还没开门就听到了“咝咕咿,咝咕咿”的鼾声传出。看来她是早起把我叫醒,送我上学之后,又接着去睡了吧。我悄悄拉开门,蹑手蹑脚来到厨房取毛巾。有股霉味。我用它擦了脸和头发。

房间里阴沉沉的。明明还是大白天,一股青蓝色的光就充斥在空气中。雨水敲打着窗户,外边的景色也是一片暗蓝。不知为何,我忽然间有点想哭,自己也惊到了,鼻头猛地一酸。我想开灯,却不想吵醒肉子。

肉子就趴在书桌旁的地上睡着了。要不是能听见鼾声,说不定会以为她死在那儿了呢。她的左手向着厨房的方向伸出,就好像死亡留言写到一半就断了气。

尽管用毛巾擦过了,走进房间身上的水滴还是啪嗒啪嗒砸在地板上。我用袜子擦了擦水滴,又把袜子也脱下来,跟衣服和毛巾一起丢进了洗衣篮。篮子里面,肉子的衣服、袜子、内裤、毛巾,全都紧紧缠绕,难解难分。我的体操服倒是洗好了晾在浴室里。一定是手洗的。肉子的大手拧过的痕迹还清晰地留在胸前的“见须子”(1)三个字上。

我穿上一套汗衫,去了厨房,拧开水龙头就着小小的水流开始洗碗。当然,也包括“亲不孝”杯子。

学校今天没有午餐,我的肚子还饿着呢。虽然昨天就跟肉子说过中午就放学,让她准备好午饭。恐怕她在给我洗体操服的时候,就已经被睡意击倒了吧。“咝咕咿,咝咕咿”现在已经变成了“咝咕——咿咿咿咿,咝咕噢噢噢咿咿咿咿咿!”打呼噜还能加上感叹号,在我的认知范围中能做到这件事的也就是肉子了。

洗好碗,我打开了餐具柜下边的门。在一堆青花鱼罐头和橘子罐头里面找到肉酱罐头。打开冰箱,里面有善治先生送的竹荚鱼刺身、一点杏鲍菇,还有不少铁苋菜和水草。我打开肉酱罐头,倒在平底锅里;点上火,趁着加热的时候,把杏鲍菇、铁苋菜和水草切碎,一起丢了进去。竹荚鱼刺身裹着保鲜膜,就这么直接上桌了。

再从冰箱里取出煮过又冷冻起来的意大利面。肉子按照一人份的量分开装成小包,可她所谓的一人份,多得简直让人丢脸。我把面放进微波炉,按下解冻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