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糖粥丝瓜鲜虾盅(第2/4页)

花店提供的花艺订展示服务价格高昂,高婵和夏皎简单讨论了一下布局后就开始着手动,按照敲定的设计方案来布置花朵,洁白的鲜切百合,花茉莉,勿忘我,白玫瑰、绿蔷薇……这些大多是白色和绿色调的植物慢慢地在房间中分布,夏皎看到了桌上挂着的结婚照——老旧黑白影像,是骑马的年轻性和负责牵马的男性。

那性分明是年轻时候的唐士,而男性则是陌生的脸。

“唐士是我的养母,”唐先生主动说,“郑先生,就是我的养父,是她的丈夫。”

高婵咦了一声,转脸看夏皎,面面相觑。

“我来不说这件事情,但……我,等会儿唐士醒来的时候,或许需要你们暂时配合一下,”唐先生犹豫着开口,“事实上,唐士的伴侣,就是郑先生经去世了。”

这件事在夏皎的意料之中,她避开这张美丽的相片,在周围轻轻放了洁白的百合。

她留意到相片右下角有钢笔字。

爱妻婉淑,摄1979年7月20日。

后面还有句话。

唐先生说:“唐士年纪大了,患了病,她的记忆始终停在郑先生去世的这段时间,就是结婚纪念日。”

说到这里,唐先生停了一下:“7月28日,农历七月初五,是唐士的生日,是郑先生过世的日子。”

这个时间。

夏皎盯着相框上的日期,片刻后,转身,看向唐先生。

她确认:“唐山?”

“是的,”唐先生说,“郑先生在那场地震中过世。”

高婵听清楚了人之间的对话,她的手一抖,一朵白色的玫瑰花掉在地上,花朵撞到老旧风格的花砖上,摔掉一片花瓣。

柔柔的玫瑰香。

卧室中的白发老人,嗅到淡淡玫瑰香气。

唐婉淑从睡梦中醒来。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噩梦里面,梦到屋顶突然塌陷,地板动荡,梦见泥呀瓦呀砖石全都掉了下来,砸向她。

唐婉淑吓得哭起来。

她一直是里的掌上明珠,父母都干,她从到大吃过一点儿苦,工作是最好的,上学认字算数,上完学后直接分配坐办公室当会计,算盘珠子打得比谁都快,数字算得比谁都准。

非要说受什么委屈的话,就是追着嫁给了厂里沉默的那个大高个。

委屈都是那个大高个给她的。

大高个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郑韫卿,是他爷爷取的。

唐婉淑当然知对方穷,往上数几代还很糟糕的“成分不好”。但这样并不妨碍唐婉淑喜欢他,要嫁给他,谁让他长得好看呢。

可是丈夫很冷淡,他从来都不会对唐婉淑说“我爱你”,不会给她讲那些甜甜蜜蜜的情话,很少和她聊天,不会和她一起看露天放映,他看起来一点儿不喜欢她。

结婚三年,唐婉淑被他气哭过好几次,好几次闹着回娘,他不阻拦。只是等她过去住一晚,他就沉默着骑车去接她回来。

唐婉淑每次生他气,和里人赌咒发誓说肯定不回去,但一看到郑韫卿露面,立刻又欢欢喜喜地收拾包裹、跳上他的车。

他连句哄人的话都不会说,就像一块木头,又硬又笨,不开窍,唯一和浪漫沾点边的,就只是会在结婚纪念日给她带花。

可就是这块木头,在深夜中,在动荡混乱里,在石头砸下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翻身过来,将她护在身下,抱紧她。

唐婉淑敢打赌,新婚夜对方都有抱这么紧。

噩梦是倾塌的黑夜,是摇晃破裂的房子,是被泥沙石呛到不停大声咳的唐婉淑。

她哭得稀里哗啦,反复念着他的名字:“郑韫卿,我们房子是不是塌了呀?”

郑韫卿说:“事,房子塌了有个高的顶着。”

唐婉淑说:“你在骂我个子矮。”

“我有,”郑韫卿说,顿了顿,他又说,“就是你的脾气,得改一改,以后要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