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第3/5页)

林满慧不急不忙,慢吞吞地从花盆之中取出莲瓣兰。说也奇怪,明明是破坏性动作,她做起来却悠闲自在,仿佛就是抱着娃娃换个地方玩耍罢了。

长方形粗陶花盆尺寸大约500*300,看着很是粗犷。林满慧将莲瓣兰种在一侧,指尖溢出一点木系异能,莲瓣兰开心地摇摆着枝叶,三根黄绿色的花枝也随之摇摆,仿佛在说:这里挺好,我喜欢。

牵牛花藤种下,依着草根石块,有些软绵绵的无力感。

野草自然生长,花藤趴伏,兰花傲然而立,每一样植物都安然自在,充满着野生野趣。

松永秀看了一眼,右手手指微动,有点手痒,恨不得把那一根牵牛花藤揪起来、立住喽。没别的,实在是太破坏画面感了。

就像一个班的小朋友,大家都在玩丢手绢的游戏,就有一个不听话,撅着小嘴躺在地上耍赖:不嘛,不嘛,我就要玩老鹰抓小鸡。

主持人看林满慧停下手,询问道:“你们的作品完成了吗?”

林满慧摇了摇头:“乍离故土,让它们先休息一下。”一句话说完,后排观众里竟然有人怔怔落下泪来。

一名年青人看向这位掉泪的老人,好奇地询问:“老先生,您为什么流泪?是哪一个作品感动了你?”

老人哽咽道:“我是名华侨,一直旅居东南亚。远离故土几十年,今年才有机会回来。听到台上这小姑娘说出那一句话,触景生情。”

老人的话引来华侨的共鸣。是啊,远离故土,哪怕他乡再好也寝食难安。到老之后,思乡心切,叶落归根。

主持人便看向松永秀,客气地说道:“请您向评委、观众展示作品。”

有工作人员上前,将方桌清理干净,只留下松永秀的插花作品,评委们纷纷起身,围着方桌细细端详。底下观众也踮起脚,仰着脖子,边看边交流着观感。

松永秀等的就是这一刻。

檀香燃尽,只余空气中一抹淡淡的香气。松永秀将挽起的衣袖放下,取湿布擦干净手,走到舞台中央,抬眼看向众人,气定神闲。

“我的作品,名为《菊影》。大家请看……”

评委们的视线随着他的右手,落在作品中的每一处。

“浅水微澜,碎石小路铺陈开来,正合一句古诗:篱落疏疏一径深。农舍隐隐,只看到水边篱笆,菊花与月季探出头来,与水光相映。我国汉诗集《怀风藻》中记载了一首咏菊的诗,正与我这作品相合。”

说罢,他双手背在身后,迈开小步,以独特的音调吟诵起来。

“苒苒秋云暮,飘飘叶已涼。西园曲席开,东阁珪璋引。水底游鱼戏,岩前菊气芳。君侯客爱日,霞色鸾觞泛。”

他一边吟,易和裕便一边在林满慧兄妹耳边轻声介绍着这首诗的背景。这是晚秋时分在长屋王宅邸举行宴会时咏的一首汉诗,长屋王位高权重,但后来被污谋反自尽而亡,被称为“最悲剧的宰相”,他的府邸景致优美,在当时非常有名。

林满慧撇了撇嘴:“这诗不押韵,不好。”

易和裕哑然失笑:“古代泥哄国人推崇中华文化,以会写汉字、作汉诗为荣。这诗如果用古音读,还是很押韵的。”

说罢,他以古音慢慢吟诵,韵律清晰、节奏感强,声音低沉而清悠,林满慧听得呆住,心神为之所夺。

吟诗的声音很低,台下听不分明,但是台上的松永秀却字字入耳,也怔怔地发起呆来。眼前这个小伙子能讲一口流利的泥哄国语,汉诗吟诵得比自己的老师都好,说起花道流派也头头是道,一个华国人竟然会对泥哄国的东西如此清楚?

向来孤高自傲的松永秀忽然心虚起来。

台上五位评委被松永秀的解说吸引,结合这浅水、篱笆、碎石小径、菊花、月季、落叶……营造出秋日景色,再想想诗中意境,不由得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