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十五章 命运之谜(第3/4页)

要命的是,上官婉儿和龙鹰,也是最能互相摧毁的一对。

现在「范轻舟」来了,上官婉儿想见他,早见了,却是一直避而不见,她心里有何盘算?

他因何忽然想起上官婉儿,是想到在五王一事上,李显肯定犹豫难决,若在符太式的警告上,加上上官婉儿的说话,或可将五王的命运扭转过来。丑神医的诊断,营造出攻门的形势,欠的是上官婉儿的临门I杖,将马球打进球洞去。

龙鹰横过朱雀大街,想着该否主动去见上官婉儿,又想到或许她正等待自己去见她,主客易局,自己必须透露更多她想知悉的事,想得入神时,耳鼓响起台勒虚云的呼唤。

龙鹰落在船尾,戴上台勒虚云递来的竹笠,作渔夫打扮的台勒虚云两桨探出,打进清明渠的河水去,小船朝南缓行。

洛阳或西京,河道从来是密谈的最佳处所,既不虞被窃听,且因不住改变位置,追蹑近乎不可能。

台勒虚云以充盈深思的目光,用神打量他,叹道:「轻舟怎办得到的!」

龙鹰暗自警惕,自己实锋芒太露,如重启台勒虚云对他身份的怀疑,就呜呼哀哉。轻描淡写的道:「可以说的,是阎王要你三更死,没得留至五更天。除此之外,小弟想不到另一个解释。」

台勒虚云平静的道:「轻舟相信命运?」

龙鹰微一错愕。台勒虚云就是这么一个经常思索的人,想的可以是与眼前实况全无关系的事,也是眼前糅合了智者、哲人和枭雄的可怕人物的一贯作风,随时扯到生灭始终等大至无限的话题去。

不过,现在他被现实烦得要命,没讨论命运存在与否的兴趣,随口道:「『生死有命,贫富由天』,不是常挂在人们的口边?」

台勒虚云笑了。

越过中天、往西下沉的太阳,从西边洒照河渠,令台勒虚云向阳的半边脸孔金光闪闪,另半边则陷进竹笠的暗影里,使他带点落魄意味的魁伟容颜,轮廓特别分明。

清明渠舟来舟往,从城外进来的,离城而去的,异常繁忙。

小舟靠岸,随水缓流,颇有闲适的味儿,与清明渠忙碌的景况,相映成趣。

河水粼粼生辉。

台勒虚云哑然笑道:「轻舟敷衍我哩!你好比命运的赌徒,每次玩命,均是拿生命作赌注,怎可能对此没深切的体会?」

和台勒虚云交谈,即使表面似无关痛痒的闲聊,仍不可掉以轻心,天才晓得他背后有何动机,更会像此刻般给他瞧穿。

龙鹰苦笑道:「命运虚无缥缈、若有若无的本质,令人大部分时间置其于脑后,只有在某些时刻,怵然惊觉。像那晚在秦淮楼外,骤见尤西勒,那时湘夫人的提醒仍萦回耳际,更从他背负的双戟确认他身份,便大有宿命的意味。冤家路窄,又可以这般巧的,似有双无形的手,把他送至眼前。可是,当我立定主意,不惜一切务取他的狗命时,『命运』两字再不存于脑海里,眼前现实有血有肉。于我来说,命运就是这么的一回事。既是生活的部分,也可以完全没关系。想则有,不想则无。」

台勒虚云欣然道:「轻舟对命运的深思,已是我曾听过最具卓见的说法,证明轻舟非是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

龙鹰道:「小弟倒想知道,小可汗对命运的想法。」

台勒虚云淡淡道:「我不相信!」

龙鹰差些儿不相信耳朵,失声道:「不相信?」

台勒虚云道:「轻舟因何奇怪?」

龙鹰今回真的被惹起好奇心,忘掉双方表面融洽、暗里斗生斗死的关系,大奇道:「可是,你不是说过,每个人都是命运的囚徒吗?」

台勒虚云兴致盎然,似来找龙鹰的唯一目的,纯为谈天说地,将小船靠泊绿岸,收桨,一副坐观日没西山的悠闲,道:「那只是对人生处境的形容,指的是先天和后天的环境,非我们可以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