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生辰

◎秋芜姑姑……不见了。◎

因是在生辰这日出宫为亡父亡母上香, 秋芜难得没像以前一样,问毓芳殿的其他宫女们是否要与她同行。

其他宫女们都是明事理的,纷纷选择闭口不言。

她们留在毓芳殿中也不会闲着, 那一日, 元烨打算早些回来,在殿中替秋芜张罗一桌晚膳,也算是替她庆一庆十八岁的生辰。

因先前说要送兔子却没送成, 只得了一头鹿, 还是太子猎来的,元烨一直耿耿于怀, 再加上那天又得了她的一个“好”字,这一次打定主意要让她好好过生辰。

他本不想提前告诉她的, 可殿中的宫女太监要偷偷做些什么, 几乎不可能瞒过她的眼睛。

无奈之下,元烨只好在临去的前夕亲自同她解释,又千叮咛万嘱咐,出宫后一定要早些回来。

秋芜笑着答应了。

若说心中全然无波, 毫不动容,自然是假的。元烨的确将她的生辰放在心上,也不枉她过去一心替他着想,尽职尽责照顾了这么多年。

可是, 这几分动容不足以让她改变心意。

在元穆安发动宫变的时候, 她主动试探他的态度, 又为元烨指明了投靠元穆安的这条路, 让他能安然度过那两个月的□□。

尽管元穆安的手下留情, 并非都是她的缘故, 但她的谋划的确没错。

她虽不大懂得朝政大事, 但她知道元穆安的为人,再经这几个月的反复掂量,已几乎能确定,元穆安需要元烨这个没根基的小皇子来营造兄友弟恭的假象。

只要他将来不生出不切实际的野心,当一辈子富贵闲人不在话下。

她自问这些年的兢兢业业,已然足够报答当初容才人的恩情。

况且,元烨对她的好,算起来,与元穆安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只是他年纪小,又没经历过多少风浪,表现得更直白,更冲动罢了。

夜里回到屋中,秋芜又拿出存在箱底的那只荷包,将里面的银票一张张平铺开来,整齐叠放在前几日才缝的一件抱腹的内侧衬袋里,再穿到身上试了试。

抱腹前胸处被她加了两层布料,系带收紧后,伸手摸上去,要格外仔细才能感觉到里头还放了这些银票。

她穿上外衫,对着铜镜照了照,见果然从头到脚都看不出端倪,这才放心地脱下。

宫女出宫时,随身携带的物件钱财都要经过检查,她带些路上用的银两自然不碍事,这么多的银票却是不行的。

将其缝在贴身而穿的抱腹中,才能避开检查。

剩下那只荷包和里面那块布料,她捧在手里,眼底划过一丝难言的黯然与伤感,犹豫了片刻,到底没有留下,而是重新塞回了箱底,压在其他衣物的最下方。

第二日一早,秋芜与平日一样早早起来,亲自服侍元烨洗漱用膳,直到将他送出去,又听一屋子的小太监小宫女们贺寿,笑着道谢后,便带上出宫用的令牌,离开毓芳殿,朝宫门行去。

……

东宫承恩殿中,元穆安才从朝会上回来,带着几个还有要事要奏的臣子继续议事。

说的多半都是北方用兵的事。先前与谢家等周旋僵持过后,他又点了两个与谢家关系较近的世家子弟为低阶校尉。

一来,是堵这些权贵们的嘴,二来,则是要将他们的矛头引向谢家。

谢家一家独大,本就已经惹了许多世家眼红,这次正是个加深他们矛盾的好机会。

此刻,他们正忙着窝里斗。

元穆安乐得悠闲自在,与这几个臣子们说话时,也显得平易近人。

其中一人知道他一直关心军中出身普通的将士,见他问起,便提了提上次引他侧目的那个投笔从戎的年轻人。

“殿下,臣这几日特意让人到军中去打听了消息,得知那位去岁以举子之身投效军中的,乃是荆州人士,姓秦名衔,今年才不过二十一。投军后,将军们看他是文人出身,本只打算让他当个文书先生。可他一腔热血,主动要求上前线与将士们一起拼杀,先前的几次小冲锋中,他已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如今已从个无名小卒升至先锋校尉,许多将士都对他称赞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