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2/2页)

宿原被他幼稚笑了,抽出他唇齿间咬着的体温计看了一眼,发烧了,低烧,38度。他小声喊,“因因。”

盛因明眼皮动了,微微睁开眼睛,恍惚问:“你喊我什么?”

“把药喝了。”

宿原把杯子塞进他手里,盛因明却固执问,“喊我什么?”

“因因宝贝。”宿原摸了摸他脸颊,“怎么?”

“别这么喊我。”盛因明情绪变得很低,盯着杯子里浅褐色的药水,吸了下鼻子,“不要,宿原。我不喜欢。”

“为什么?”

“我不喜欢。”盛因明重复,“很讨厌。”他一口把药给喝了,擦了下嘴唇边的药汁,把杯子塞回给宿原。宿原认命地站起来去洗杯子,盛因明则仰躺回床上,用手臂遮住眼睛,陷入了一种晕眩恍惚的失落中。

因因,小时候妈妈这么喊他,后来妈妈不要他了,走了。

他躲在门板背后,听见父母吵架的声音。

碗被摔碎,爸爸说:“你就是自私,不想要他,你不要你为什么要生?哪有妈妈是你这么当的!”

妈妈崩溃地说:“你不也不想要吗?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吗,你以为你很负责任吗?你也配做人的爸爸?”

爸爸坚决说:“反正我不要!”

妈妈哭着问:“我去法国怎么带他?你告诉我,我怎么带他?你的事业是事业,我的就不是?”

八岁的盛因明缩在门板后面,大滴大滴地掉眼泪,用手去擦,擦干净了,一闭眼又是一脸泪水。但他知道不能哭出声,哽咽着嗓子,在泪光中看向光怪陆离的天花板。童年的他觉得身处于巨大迷宫里,往左往右,没有什么地方是他的出路。

宿原洗完杯子出来,拉开盛因明挡着眼睛的手臂:“换个衣服再睡。”

盛因明翻了个身:“不要。”

“你不动我就帮你脱了。”

盛因明:“不要。”他用枕头蒙住自己的脑袋装鸵鸟,宿原怎么捞也捞不起来。宿原把他强行翻了个身,忽然摸到了他脸上一点濡湿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