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熟练(第2/4页)

从此以后,她就是第五氏……不,是临渠乡诸第数千人的主母,这可比料理成分简单的马氏复杂多了。

车停在坞院外,第五霸已穿戴一身好服,在门口翘首以盼。

看到第五伦带着新娘下车,她自持羽扇遮着白皙的面容,跟第五伦一起过来对祖父作揖,第五霸不由老怀大慰。

新妇也美,孙儿高材,宗族蒸蒸日上,就差一个重孙子就完美了。

剩下的繁杂仪式不足道哉,只说今日来的宾客,第五伦朋友不少,而常安城里的达官贵人亦多有来贺喜的,毕竟他们不看第五氏面子,马氏面子却得给。

一时间第五里嘉宾僚党,祈祈云聚,车服熙路,骖騑如舞。

本以为这寒门暴发户没见过这种大场面,会乱成一团,却不想从迎客到宴会,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从招呼宾客的仆人,到不断端出食物的庖厨,都透着一股子熟练。

从新秦中回来的窦融看着这一幕颇为惊异:“比我窦氏办事都还规整。”

他看向严尤:“伯石公,莫非伯鱼也用兵法治族?”

作为主宾的严尤哈哈大笑,窦融确实没说错,这两月来第五伦让臧怒等退伍的猪突豨勇军官分开训练族丁,让他们知道令行禁止。

不过,今日婚宴亲迎之所以能如此规整,还是靠平素秋社、腊祭一次次大型活动练出来的。

红白两事,最能体现一个家族的组织度:不同时间点该做哪一项;每个程序谁负责;负责的头头能不能管好手下的人;出现突发事件时如何灵活处理?这都是要细细规划过的。

若是连个婚礼葬礼都办得乱七八糟,令出多门,这样的宗族在乱世里亦是一盘散沙。

而如第五氏这样齐心协力,犹如臂使,总算没有白白改造。

今日宴席,第五霸亦是出了大本钱,甚至都有些奢侈。鱼肉重叠,烤肉满桌,大鱼老鳖,鹿胎、鹌鹑,甚至还有南方的香橙……

且说汉初时讲究简朴,曾颁布“禁民嫁娶不得具酒食相召贺”。

不过这只是针对平民,官员贵族依然如故,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到了汉宣帝刘询,他在民间生活过,认为此举不妥,于五凤二年(公元前56年)秋天,下了一道诏书,以为婚姻之礼,是人伦中的大事;酒食会友,是行礼乐时使用的。禁止老百姓嫁娶时摆设酒食,以相庆贺,等于将乡里亲朋间应有的礼仪废除了,令民无可欢乐,这不是教化老百姓的好办法。

用意虽然好,但此令一出,也导致民间奢侈之风大起,婚礼如果不大鱼大肉地大操大办,生怕别人看不起,都是攀比出来的。

按照第五霸的说法:“可不能寒酸,让宾客们看轻了。”

对老人家而言,跟门口阀阅一样,脸面才是最重要的。

第五伦拦不住第五霸,也罢,要铺张,也不能只集中在小小殿堂之内。他花了不少钱,今日请第五里乃至整个临渠乡诸第七八千人吃一顿好的。

各里都安排了任务,杀猪宰羊,烹鱼调羹,虽不如主宴这般奢侈,但亦胜过了社日年节,恐怕许多年后,整个乡的族人都会记得这场婚礼。

喜乐是桓谭帮忙弄的,他毕竟是首屈一指的大音乐家,乡中俚曲、殿堂雅乐都能信手拈来,在外头有下里巴人以娱民,典礼时亦有阳春白雪提高逼格。

堂上的告祖、合卺酒、同牢而食等,亦不足道哉,倒是新娘去新房等待的间隙,第五伦在外头感谢今日到场的宾客,与窦融敬酒时攀谈了几句。

第五伦笑道:“今日行周公之礼,而我的宾客里,确实也有一位‘周公’啊,得多饮一盅。”

“伯鱼当初从新秦中归来,可是从廉县喝到上河城,再饮酒渡冰河,至特武再饮三碗酒的,我这浅量可比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