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大意了(第2/4页)

“但对伯鱼司马,张纯却是真心实意,我非但出粮,我还出人!”

第五伦更加疑惑了,却见张纯击掌一声,立刻有徒附扛着两架步辇过来。

“我家大,走路得半个时辰才能绕下来,还是乘此物代步吧。”

第五伦坐上步辇,随张纯穿过中院,也不知途经多少门户,但见每扇门都有持兵器的家丁看护,他们最终出了坞堡,来到开阔区域。

这是一片校场,细沙铺地,立有许多箭靶,张氏家养的丁壮正在那开弓射箭。

惭愧,要论弓手的数量和准头,他们比第五伦手下猪突豨勇强了不知多少。

远处甚至还有骑从在走马开弓,张纯遥遥指着他们道:“我愿出徒兵两百,骑队五十。”

这大概是张纯家一半的战力,他道:“其他各家里豪不必捐粮,只需出动徒附,自带口粮即可,也能凑个六七百之众。”

张纯看向第五伦:“加上伯鱼司马的两千士卒,虎贲三千,何惧小小盗匪?”

“老夫愿意做这么多,只有一个请求。”

第五伦是越来越不敢小觑此人了,拱手道:“张公请说。”

张纯沉下脸:“剿匪,要快,不能拖到三个月后,本月之内,便当尽全县之力,一举扫清,使之后无遗患!”

第五伦沉吟:“兵速则不达,张公为何如何着急?”

张纯也不直接回答,只让步辇继续移动,带着第五伦到了张家坞堡外一里处的牧场。

这是宽阔的大河东岸草原,身上黑白相间的长毛羊被大奴按倒在地,它们四蹄绑紧,害怕得咩咩直叫。

不过迎接这群羊的并非锋利的铜刀,而是骨制的羊毛梳,将羊身上即将脱落的长毛一一铰下来,放在皮口袋里。而光秃秃的羊则被赶回圈中,也有几头被挑中的直接拉到河边宰杀,作为主人明日的宴飨。

张纯问道:“伯鱼司马看到了什么?”

第五伦眯起眼:“羊,还有牧民。”

张纯道:“没错,就是‘牧民’。”

“古时东方有贤相管夷吾,将治理百姓称之为牧民术。王侯官吏如同牧羊人,而百姓,就是羊。故而前朝和本朝,亦有州牧一职。”

张纯接下来说的话,让第五伦久久难以忘怀。

“官府与豪强,就像牧民、屠夫,他们是羊群的主人,却也依靠羊群而活。只要不蠢,都知道羊毛得一季一季薅,想吃肉时,亦要挑着杀。若是不管不顾,将全圈的羊都宰了,今岁是吃饱了,明年衣食却没了着落了。”

“匪盗却不管这些,反正不是自己的东西,抢到便算大赚,盯准肥羊,连皮毛到骨头吃进腹中。但彼辈人数少,一次顶多抢走几头羊。”

“而自从南北再度开衅后,匈奴频繁入塞,来去如风,他们非但要抢羊,连牧羊人也欲一并掳走为奴。”

张纯说到这长叹一声:“但比匪盗、匈奴更可恨的,是王师!”

“伯鱼司马应该清楚,大多数官军不知节制,贪婪成性,总是喜欢连羊带人,不吐骨头,都吃下去。与来去匆匆的贼寇胡虏相比,官军能常驻一地,师之所处,荆棘生焉,所过如篦。最可惧的是,对付贼寇胡虏的弓刀,对彼辈无用,因为有朝廷和律法护着他们啊。”

“故于羊群而言,豪强、匪盗、匈奴、王师,倒是豪强为祸最小,而以王师官军祸害最大。”

果然是个老缓则啊,第五伦笑道:“张公这话可传出去不得。”

张纯却不怕:“这是世人皆知的道理,新军将军们也知晓。”

他看向第五伦:“所以,能遇上伯鱼司马这样爱恤百姓,能够讲道理的军吏,实在难得。”

“伯鱼司马在县北的作为,我都知道,征粮足让士卒维生,够给大营交差便停手。为了不让县南百姓再被盘剥,捐粮也只打吾等豪强的主意,亦不贪多,适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