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67章 行事(第2/3页)

这几名军使沿途通报军情,辛苦了整整两日,沿途顶风冒雨,一身泥水,也正在劳累暴躁的时候。见此情形,当即有一骑冷笑道:“身在战场,还这么一副散漫模样,怪不得打不了仗,只能坐守!看看他们营里的旗帜,也都七歪八倒!”

为首之人正待言语,营门大开。一名年轻军校气喘吁吁地赶到:“来,来,来了!各位上,上,上官,请来营里,请随,随我来。”

“你们劳将军呢?”

“将军正在下头民,民伕营里……不瞒上官,昨夜民伕暴,暴,暴动,生出许多事端,我家将军弹压,压了一夜,这才制住。方才我已令,令人去请他了!”

此前魏王声称,要在南阳宛县设受禅台,为此抽调了豫州数以万计的军屯、民屯农南下。南下之后,他们中只有少量被安置在宛县,很多人都被当作随军民伕,承担巨量劳役,困苦异常。

这些民伕本来就是半强迫地征发而来,不过是迫于曹军威势,不敢反抗。待到分散至荆襄一带的诸多堰堤塘陂驻扎,看守的曹军少些,但军将的管理能力又有高下之分,故而哗变反抗之事常有发生。

因为这个缘故,年轻军校如此说来,军使并不怀疑。

他纵身跳下马,大步入内。

年轻军校略弓着腰,落后半步,探手虚引前路。

这恭顺姿态使军使很满意。他睨了年轻军校一眼:“你是何人?”

“我,我是劳将军的部曲督,叫作范登。咳咳,我不曾见过上官,不知上官如何称,称,称呼?”

“我乃中领军帐下兵曹掾史,韩高是也!”

范登慌忙躬身施礼:“原来是,是,是韩君?当年的中护军、万岁亭侯元嗣公,是韩君的……”

军使昂然道:“元嗣公正是韩某族父!”

范登满脸敬意:“原来是,是,是名门韩氏族人!失敬!失敬!”

他不顾地上泥泞,伏地行礼,起身后又一溜小跑,跟在韩高身侧。

一行人越过营门,往中军帐去。

由营门到中军帐,要经过一段弯弯曲曲的道路。走着走着,韩高又问:“民伕暴动的规模如此厉害?有多少人参与了?三百?五百?他们还夺了刀剑武器?”

“什,什么?”

韩高质问道:“难道那些民伕,竟攻进了营里?”

范登大吃一惊,慌乱摆手:“没,没,没有!断,断,断然没有!”

“嗯?”韩高止步凝视范登,见他身姿越摆越低,简直要蜷缩起来了。

这些年来,魏王不断完善军法,其条款日渐繁琐严苛。对军将作战不利、或因失察造成兵士折损的,依律皆当重责。这范登越是竭力遮掩,越是证明民伕闹出的乱子不小。

韩高忽然往道路外侧走去。

沿道路警戒的甲士们脸色一变,见范登微微摇头,这才站立不动。

韩高站到一处营帐旁,拍了拍支撑营帐的硬木:“我看营中建筑,好几处都有刀劈箭射的痕迹,都是崭新的!怎么,贵军将士日常训练,都往自家营寨下手?你们究竟把民夫逼成了什么样子?闹出这样的暴动,这得死多少人?”

范登弓着身子不敢抬头,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道想说什么。但因为口吃,说来说去,又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韩高仔细听了听,才知他口口声声道,他们也是为了魏王的命令,不敢松懈。

魏王正用得着这些民人,哪会纵容部将苛待杀戮?韩高冷笑一声,就要叱责。他又想到,这部曲督适才对自家族父甚是敬仰,倒也不是不知好歹,于是稍放缓语气:“你莫要怪我多事……可知道文烈将军让我传来什么命令?”

范登垂首道:“不,不,不知,也不敢,敢问。”

“文烈将军特意遣人转告各营,敌军已经攻往鹿门山方向。要各营将士谨守堰堤塘陂,与随军的民伕首领勘查地形,待后继魏王的命令一到,就要行事!”韩高沉声道:“这些民伕日后都有用处,文烈将军说了,务必好生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