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归顺(第2/3页)

他从未想过将她自谢红尘身边夺走又或如何,他只是习惯了这么一个人。如心头一点甜,漫漫岁月,奉于心间。

第一秋盯着墙上用心种花的黄壤,心中念头已经扫过了千万遍。

如何破坏这一方空间,脱出困境?

第一秋扫视着这间暗室,一切陈设,皆与记忆之中一致。

一张床榻,小桌小凳。桌上有茶壶,配了六个茶盏。

第一秋吃力地爬起来,他低下头,再次注视自己的双手。然后,他缓缓挪动着肿胀的身躯,来到桌边,打量桌上的茶壶。

蓦地,他举起凳子,用力一掷。凳子不甚牢固,登时散了架。

第一秋缓缓捡起一截桌腿,随后,他摔碎一个杯盏。

杯盏碎瓷四溅,他随手捡起一块,开始雕刻凳子腿。他双手不听使唤,笨拙得令人心疼。碎瓷不趁手,割破皮肉。血流下来,却也是暗紫色。

他雕刻了半晌,忽而抬头,只见墙上的九曲灵瞳之中,已经不见了黄壤。只有她种下的兰花,在阳光之下挥舞着肥厚的叶片,如同招手。

“阿壤……”这两个字出口如轻叹,却引动了心中回响。

第一秋低下头,继续雕刻手中木器。

他动作缓慢,十指血肉模糊。然而这样的身体,毕竟也不再陌生。木器渐渐成型,隐约可以看出是一座塔。塔高九重,八面台阶。飞檐斗拱,檐角系铃。

……圆融塔!

他以一段废木,复刻出了圆融塔!

第一秋手下不停,耳边间或有黄壤的声音。他时而抬头,暗室之中,没有疼痛,没有孤独,也不受恐惧侵袭。

木塔之上,第一秋极力回想圆融塔中上的法阵。他一寸一寸地还原。

可碎瓷毕竟粗砺,许多精细的雕刻无法完成。

第一秋将目光投向桌上的茶壶。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铁壶,第一将它拾过来,用尽力气将它踩扁撕开。终于,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刻刀。

他用这把粗制滥造的刻刀,一字一字,刻上了记忆中的符文。

圆融塔需要十分巨大的怨念和痛苦。而这座小塔,自然不能同其相比。

——它也不用与圆融塔相比。这一方狭小的空间,能损耗多少怨气?

第一秋最后一刀,自腿向下,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血流如泉,他双手带血,颤抖着伸向那木制的小塔。刹那间,他脑海中符咒翻飞。他一人之苦痛十分有限,但驱动这座小塔,却已经足够了。

他强行将时间向后推进!

整间暗室里,圆融塔似乎很快发现自己的秩序遭到破坏!它极力想要修复,但是第一秋的身体在肉眼可见地好转!

时间真的被他推动了!

第一秋用尽全力相争,圆融塔极力想要修复异物造成的破坏。但这空间实在太过狭小了,第一秋再度一刀划破自己另一条腿。

剧烈的痛苦让他颤抖不已。

片刻后,他耳边砰地一声响,如同水晶碎裂之音!

眼前的暗室,如墨一般渐渐融化。

他成功了!

第一秋抬头,看向墙上的九曲灵瞳。里面,黄壤所种的兰花缓缓消融。

而第一秋眼前,现出了另一个世界!

他站在一条河边,河的对岸,世界沙化,万物倾颓、寸草不生。而他所站立的此间,流水如歌、鸟语花香,阳光轻如薄纱。

第一秋沿着河岸行走,他看见河水奔流。而它流经之处,沙化的世界仿佛被洗刷,重新绿草如荫、繁花似火。

而这些被复刻的房屋,他也渐渐觉出熟悉。

——他身为监正,对国之山河,岂能不熟?

这世界空旷,却不见一人。

第一秋脚步加快,身上旧伤发作,他低下头,查看自己。只见他早已不是方才暗室里肿胀的模样。

体内修为重回,虽然仍是遍体鳞伤,但对他这完全妖化的身体而言,尚不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