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3页)

——警察教育了他很久。

出了警局,他攥着草稿,在酒吧街的后巷里看了又看。

不是没联系过媒体。

不是没试着把真话说出来过。

只是一切都如同泥牛入海,被吞没得了无声讯。

“这歌是我写的。”

他皱着眉,低声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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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他喜欢的音乐人组建音乐工作室,他坐了一天一夜火车去应聘。

城市是陌生的,希望是陌生的。

但失望是相同的。

他弹了一首歌。

那位音乐人让他重复弹了两次,最后却语重心长地对他说:

“你很有天赋,但路不要走窄,乐坛有一个程忻然就够了。”

“他的风格太独特了,你模仿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做得再好,也只是复制品。”

模仿。

又是这个词。

他忍不住说了实话。

他第一次说话说得这样急切,这样笨拙,仿佛许久不曾有人听他说话,上一句还吞在舌尖,下一句就要急忙忙吐出来。

那位音乐人沉默了许久,打量他的衣着,打量他急切的神色。

最后摇了摇头,说:“我见过程忻然。”

“我们合作过,之间并没有恩怨。”

“这话也别再说了。”

“你……只会让自己吃亏。”

他咬着牙沉默了许久,鞠躬说:“谢谢老师。”

他的真话,又一次杳无音讯。

他跌跌撞撞探索了许久,他重新学着写歌,从乐理学起,从传遍大街小巷的口水歌开始思考,用了整整两年的功夫,换了一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既能让市场接受,又能让自己接受的。

中间他签下了唱片公司,写下了无数探索之中的失败作。

有人说他哗众取宠,有人说他平庸。

他也不再唱自己的故事情绪。

最后有了属于宁荒的音乐,那冰冷怪诞、仿佛冷眼旁观的叙述者的音乐。

而距离最初那一首唱着无人可言的玲珑八面。

已经过了许久。

他的确一步步走出来了。

但的确也不再抱有任何期望,期望别人相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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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记忆太真切了。

闭上眼睛,历历在目。

连带着十八岁的宁晃,都变得不像初见一般张扬。

像是在那一支歌的时间,长大了一点。

陆忱沉默良久:“你没跟我说过。”

“可能是怕丢脸。”宁晃说。

他能想象到,二十几岁、三十几岁的自己,一定会像孔雀开屏一样,恨不得要把自己最漂亮光鲜的一面展示给眼前的人看。

漂亮的外表,好听的歌声,轻松解决问题的能力,游刃有余的气度。

但那些灰扑扑的过去。

要藏在尾巴后面。

他垂眸看着自己吉他上磕出来的伤痕,皱着眉嘀咕。

“其实,我也不想跟你说。”

“但是,好像十八岁的自制力很差劲。”

牵一牵手,摸一摸头,就会忍不住高兴。吃了好吃的东西,就会放松警惕。

受了委屈,就想要得到安慰 。

被欺负了,就想要大声说出来。

“你就当没听……”

他话没说完,却忽得被人抱住了。

半晌才说:“谁准你抱了?”

陆忱闷声喊他小叔叔。

把他包裹在自己的影子里。

“陆忱,你到底什么酒量啊?不会一听酒就喝醉了吧?”

“我肯定就是怕你这样,才没跟你讲,我怎么感觉你是想趁机吃豆腐,老流氓你……”

宁晃骂骂咧咧。

声音却渐渐小了。

半晌静下来,小声说:“其实,也都只是回忆,而你和夏子竽都在帮我。”

当年视若珍宝的作品,他写出了更好的。

当年丢失了的人,也有了更值得的。

“而且……”宁晃说,“我那时候,看到你了。”

他在唱完歌,什么都想起来的一瞬间。

看向台下,对上陆忱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