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德伟（第2/2页）

林振兴显然没有听进去后半句，只是感叹地说了一句：“哎呀，原来还可以这样，看来我小时候还是太笨。”

林振兴在上最后几级楼梯的时候，嘴里喃喃地念着什么，在到最后一级的时候停了下来。

刘德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楼下，以为他忘了带什么重要的东西上来，问：“怎么了？”

林振兴说：“我就是不知道第一句话应该说些什么。”

刘德伟说：“不是应该先叫爸爸吗？”

林振兴说：“有道理。”

林振兴的父亲躺在应该是从医院买回来的病床上，房间里的大床被拆了，放在旁边，也没有被搬走。病床旁边摆放着桌子，桌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药，有瓶装的，有袋装的，有散在纸上的。他的父亲穿着很整齐，显然做过精心的准备。桌子后面摆放着一台小电视，这是林振兴小时候时常用来打小霸王游戏机用的电视，电视里播放的是音乐频道，节目是1994年香港红磡摇滚中国乐势力演唱会。上初中时林振兴就是因为这场演唱会而大受震动，暗暗立志一定会组一支乐队取代那群老摇滚教父，但是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他并没有看到一丁点儿希望。

三个小时的节目已经接近尾声。

林振兴进了房间，把他爸爸的被子整理了一下，开口说了一句：“爸，我回来了。”

林振兴的父亲看了看他，指了一下旁边的两把椅子，又指了一下他们两个示意坐。

他们两个坐了下来。林振兴握着他爸爸的手，想等着他回应。但是两三分钟过去了，他父亲还是没有回答他的话，他以为他父亲说不出话了，于是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许久没有哭过，他的眼泪一下子就全涌出来了，里面包含着愧疚、委屈和心疼。他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他爸爸转过身给他拿了纸巾，说：“你哭什么啊，我没事。”

林振兴突然哭着哭着就笑了，然后用纸巾擦了一下眼泪，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然后给他指了一下刘德伟，说，“这是我朋友刘德伟，是一个出版社的编辑，是他送我回来的。”

林振兴的父亲说：“你好。”

刘德伟说：“叔叔好。”

这时候，林振兴的父亲突然特别小声地说了一句：“有烟吗？”

林振兴说：“爸，您就别抽烟了。”

刘德伟说：“叔叔，生病了就别抽烟了。”

林振兴的父亲说：“就一根，一根就好，没多大的事。”

谁能想到林振兴真的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点燃后递给了他父亲。林振兴想起了大学毕业父亲递给他的那根烟，想起了那个晚上两个小时的长谈。

这时候门口来了一个女孩，穿着护士服，脸特别小，刘德伟没想过一个人的五官竟能聚生在那么小的脸上，而且摆放得很漂亮。那个女孩看到林振兴的父亲抽烟，赶紧抢过来掐灭了，然后指着林振兴说：“都二十七了还没懂事啊你，你是瞎吗？没看到你爸还在病床上躺着啊？你还给他抽烟？”

一连几个问题把刘德伟和林振兴都问蒙了。

刘德伟看着她的表情，深感自己对萌和脾气的反差的见解有理。

林振兴一时无言以对，支支吾吾地想说些什么，半天才挤出一句：“大洛，你当护士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