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3/4页)


  “叫你们合作,就是想让你承携他哩嘛!”
  门门说:
  “小月姐,我哪儿敢要承携他哩?挣钱多少,我倒无所谓,可他老防着我,总害怕我把他引坏了,我何必让人家受这种折磨呢?我门门也不是见崖就跳的人,我是胡来吗?这么大个村子,为什么只有我门门一个人订了《人民日报》,我就害怕我走错路,可我哪一点犯了政策了,我竞让人这么猜疑我?!”
  门门说着,眼里竟有了泪水。
  小月再不劝说门门了,倒凶狠狠地说:
  “门门,就照你的主意来,散伙好了!有箍盆子箍碗的,没有箍人的,才才不听我的,我也算把心尽到了。你自个去闯荡你的吧!”
  结果,电磨机就转卖给了老秦。老秦并未安装,却转手出卖给了外公社一个人,从中净落了六十元钱。门门和才才也各自怨恨,裂痕越发加大,从此更没有了共同语言。
  这时期,汇居在这条石板铺成的小街面上的三省社员,以各自大队的名义出面,联合召开了几次会议,针对夏季受早的教训,决定要联合修复山窝后的水渠和渡槽。因为地分到户,便要求各家一起筹款,一起出劳力。才才和王和尚就作为第一批劳力到十里外的工地上去了。
  小月留在家里,整日在渡口上忙活,吃饭的时候才回去胡乱地凑合。那头病牛,苦得才才娘一天几次过来添料饮水,拌草垫圈。
  这一天,雨下得很大,小月收了船,在家里歪到炕上看书。门门来了。坐在炕沿上对她说;
  “小月姐,有件事我想请你出主意哩。”
  小月倒笑了,说:
  “请我出主意?你真会说话!”
  门门说:
  “真的,小月姐,我心里可乱成一团糟了。我本来不想来找你……”
  “我是老虎呣,你还吓得敢找我?”
  “这叫我怎么说呢?我真恨不得变成一只喜鹊,也住在那梧桐树上,天天能看着你,可……”
  “怕才才?”
  “我不怕他,我怕你。”
  “怕我,我啥时恶过你了?”
  “我怕你再得病……”
  小月顿时心“咚咚”跳起来。
  “贫嘴!”
  她说过这么一句,却低了头,连气儿都出得细了。
  “门门,到底是什么事呢?”
  “是这样的,老秦叔昨日对我说,他有一个外甥女,蛮不错的,要给我介绍。你说怎么办呢?”
  小月似乎吃了一惊。在这一刻钟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门门会有一天要订婚的!她看着门门,闭合了眼睛,心里想:是的,门门要订婚了,他真的要订婚了,在他面前,有多少姑娘在准备着抢走他了!今后,都有了家,更不能常在一起说话了。
  但她却很快冷静下来,看不出一点意外的表情,说:
  “这是你的事,你拿主意吧。”
  “我不大愿意。”
  “不愿意?”
  “我想我是不会爱她的。”
  “那你?……”
  “我……”
  两个人默默地看着,出现了难堪的冷场。窗外的雨下得更大,雨点打在院角的梧桐树上,响着烦嚣而又单调的噪音。
  “门门,”小月说话了,“这是你的事,你决定哩。”
  门门痛苦地站起来,说:
  “你还有什么话吗?”
  “没有了,还是那句话:你拿主意。”
  门门走到了门口,说:
  “我走啦!”
  “走啦!”
  门门从屋檐下钻进了雨际,头上、身上立即湿淋淋的了。院子里的水潭上,出现着无数的水泡。凸了,破了,再凸了,再破了,一层神秘莫测的变化。雨越下越大。
  第三天,小月得到了消息:门门要和那个秦家的外甥女相亲了。小月正吃着饭,筷子突然停住了,冲进屋里,一腔的怒火,看见什么也不顺眼;病牛在牛棚里叫着,叫得是那么难听,她走过去,拿拌料棍对着牛头狠狠搕打,骂道:“让你叫!让你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