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仙君断情绝欲(8)(第3/8页)

白竺抬头,与他呼吸交错,身侧贴的更紧了些,他轻声问道:“你所说的乱七八糟的事是什么?”

“你当真想知道?”沈醇摩挲着他的唇角问道。

“若能略知一二,总好过全瞎全盲。”白竺说道。

“此事不急。”沈醇摸着他耳边的发道,“慢慢的你都会知道,倒是你这眼睛,不似天生失明,可还能治好?”

白竺的睫毛微颤了一下:“你可在意?”

“我只是想让你看看这世间的风光,若真是在意,就不会再回来。”沈醇说道。

“抱歉。”白竺将脸埋进了他的胸口处,他自己虽不在意,却很在意沈醇是如何想的。

瞎眼之人行动不便,若是离开了谷底,处处都要依赖于他,白竺也会心中不安。

“没关系。”沈醇摸了摸他的头。

“……我曾经是能看到的,眼睛是因为体内的毒淤积到了这里。”白竺轻声说道。

他还记得幼时看到的山水花鸟,美好的不可思议,春来时繁花盛开,夏季时烟雨如幕,秋收果实累累,冬时虽不是哪一年都会大雪封山,可是白竺仍然记得那一地的雪白,天地之间好像都变成了极纯净的模样。

曾经轻易就能够拥有的,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失去。

那是一天的晨起,他如往常一般听到了鸟鸣的声音,爬起来的时候却伸手不见五指,他以为是天还没有亮,可静坐许久,是师父告诉他,他失去了视物的能力。

那一瞬间天是塌下来的,每一步都辨不清,跌跌撞撞,磕磕碰碰,他甚至哭了很久,可是眼睛还是坏掉了。

曾经熟悉的地方变得陌生而恐慌,白竺只能凭借着手重新认识这里,慢慢的好像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如果不曾得到,或许也不会觉得难过,可正是因为得到过,失去才会变得那样的难以接受。

他也想看看那些山水之景,想看看他心悦的人生的何等的模样。

从前度一日便是一日,如今却生了许多贪心出来。

“可还能治好?”沈醇问道。

“若想使此处的毒散掉,需要几味极其珍贵的药材,这天下不知还有没有。”白竺说道。

“既是能解,总有几分希望,不着急。”沈醇说道,“我陪你慢慢寻。”

“好。”白竺说道。

“体内为何会有毒?”沈醇轻声问道。

白竺身体微僵,沈醇开口道:“你若不想说,可以不说。”

“无甚不能说的,我曾是师父的药人。”白竺深吸了一口气道。

他幼时便在谷中,师父待他有些冷淡,甚至不甚管他,只要按时服下他所给的药就行。

过程虽偶尔有些痛苦,可只要挨过去了,师父便会给他许多的奖励。

谷外的点心,一些新奇的玩具,还有一些书,那些东西总是能让他开心到漫山遍野的跑。

但直到后来长大了些,他翻阅医书,才从其中知道了药人之事,再后来他双目失明,谷中还有其他孩童进来,他们来了又消失,师父气急败坏,试药的那个还是他。

药人,即工具。

若非他天生能耐受那些药物几分,若非他在行医上颇有天份,那表面的师徒情义都难以维持。

“他人呢?”沈醇的话语中有些冷漠。

“死了。”白竺抱着他说道,“我亲手毒死的。”

“他对你做了何事?”沈醇问道。

“他动了心思,我早已为他准备的毒药发挥了作用。”白竺深吸了一口气道,“就埋在屋子右侧那棵柳树下面。”

“你做的很好。”沈醇说道。

难怪那时他问他如何应对那些对他动心思的人时他不想答。

那人虽视他为药人,却将他养大,此处闭塞至极,在小白竺的眼中,那个人说是师父,其实是相当于父亲一样的存在。

可视为父亲的人先是将他当成药人,再是对他动了龌龊的念头,这一段情令人厌恶至极,也足以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