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第2/3页)

这番话带有太深的含义,小姑娘无法全部领会,只是欢快地点头。倒是随侍的婢女表情微变,看向稷夫人欲言又止。

玩了一会,小姑娘打起哈欠。

“困了?”

“嗯。”

稷夫人将女儿交给乳母,命其小心安顿。

乳母自是万般谨慎,抱人时小姑娘没感到任何颠簸,更无半分不适,又打了个哈欠,就靠在乳母怀中睡了过去。睡觉时双手抱着玉球,一直没有松开

乳母抱着女公子离开,室内重归寂静。

稷夫人靠在榻上,单手支着额角,双眼似笼上雾气,目光深邃朦胧。

“夫人……”婢女想要开口,心中又拿不准,话说到一半生生停住。

“何事?”稷夫人转过头,表情和声音同样温和,却令婢女心头发紧。

婢女知道自己越矩,但她实在担心。

她跟随稷夫人二十余年,从年幼就服饰在稷夫人身边,迄今为止,近乎参与了稷夫人的大半个人生。

她清楚稷夫人是如何对待妾室,在原桃嫁来之前,认定她不会有任何特殊。现实却让她开始疑惑,因疑惑生出极大担忧。

稷夫人对原桃太好了,宽容亲昵,更会悉心教导,完全不像是对待妾室,更像是对亲近的姊妹,甚至有些许宠爱女儿的样子。

这在之前从未曾有过。

听稷夫人方才的口风,不只希望原桃生子,还允许和女公子亲密。就算原桃身份再尊贵,她的儿女也是庶出,如何能和嫡出的女公子太过亲近?

婢女满脸纠结,几次欲言又止。见稷夫人渐渐收起笑容,漆黑的双眼凝视自己,不由得悚然一惊,额头冒出冷汗。

“夫人,奴担心夫人。”婢女俯身在地,不敢支支吾吾,将所思所想和盘托出。

稷夫人静静听着,没有打断她。直至婢女说完,才开口道:“十鞭,自己去领罚。”

“诺!”婢女咬着嘴唇,脸色更加苍白。

“记住,桃夫人不同。”稷夫人不打算多做解释,也没有必要。她只需要身边的人明白,原桃不是寻常妾室,不能用原有的规矩去对待。

西原侯是其一,人王的态度是其二。

再有,两人十分投缘,她看出原桃的亲近和依赖。

十几岁的女孩子离家远嫁,性情又讨自己喜欢,只要不移了本性,始终保持今时之心,她乐意宠着她。

王子淮貌似温柔多情,实则是不折不扣的王室中人,天生的冷心冷情,对人王王后都能演戏,还演得天衣无缝。他很会装,而且装得不错,十数年如一日,这一点稷夫人不讨厌,还十分佩服。

稷夫人本没打算插手,可原桃实在合她眼缘,不想看到漂亮乖巧的小姑娘一头栽进去,索性杜绝源头。

以她的身份和手段,护一个小姑娘不在话下,让王子淮清楚自己的态度也十分必要。摆明不会是个好丈夫,就别用虚假的宠爱去骗小姑娘,她来宠不好吗?

如此,对西原侯也能有所交代。

稷夫人表明态度,婢女下去领罚,消息止于院内,别说其他院落,连王子淮都没听到半点风声。

当夜,王子淮留宿在一名妾室房内。

正院早早熄灯,稷夫人睡前还饮了一盏果酒,显然心情不错。

知晓王子淮不会来,原桃下令关闭院门,没有回卧室,而是去到偏室,命人移来两盏青铜灯,在火光照耀下给郅玄写信。

自从来到中都城,她还是第一次给郅玄写信。想写的内容实在太多,拿起刀笔就停不住。直到手腕发酸,原桃才发现已是深夜,身旁的竹简堆成小山,她仍有许多未尽之言。

婢女拨亮灯火,见原桃放下刀笔,不停晃动手腕,当下移过去,小心捧起原桃的手,轻轻揉着雪白的腕子。

“夫人,不如用绢?”婢女提议道。

绢十分昂贵,对原桃却不是问题。在她的嫁妆里,各种各样的绢足足有二十车,每天用一匹都能用上好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