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2/3页)

至于事成后范氏要什么,不需要多说,彼此也是心知肚明。

郅玄手握竹简,从头至尾看过一遍,皱紧的眉心终于放松。惊讶的确有,豁然开朗之感更多。此外还有几分庆幸和喜意。

离开西都城时,他未曾想过会有这般变化。

从大军前的致礼,到误打误撞斩杀酋首,再到范绪有意扶持,他之前做梦都未必能梦到。

盘点一下手中的筹码,郅玄赫然发现,在范绪决断的背后,公子颢的人情发挥不小的作用。若没有公子颢传出的话,没有他主动拜访留宴,范绪未必会马上做出决断。

如今的发展实非郅玄所愿,但事已至此,再推三阻四难免矫情,更可能带来预想不到的后果。

考虑再三,郅玄当场写成回信,同样用蜡封,交给范绪的家臣带回去。

家臣行动隐秘,来回均不被人察觉。

范绪收到回信,看过之后面露笑容,顺利做好后续安排。

密武和羊皓并非不知范绪所为,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向来中立的范绪会突然站队。顶多以为范绪是虚晃一枪,试图将水搅得更混,借公子玄的战功压制他们,以期为范氏在朝堂上争取更多话语权。

郅玄和范绪达成默契,为免引起怀疑横生枝节,两人表面不动声色,也不再私下传信。

密武和羊皓的角力尚未出结果,不过在外人看来,羊皓的胜算委实不大。不论他如何谋算,征戎时颗粒无收,终归少了几分底气。

启程当日,两国大军清晨开始集结。

随着气温回暖,封冻的河流重现生机,河水卷着残冰汹涌而来。

大块的碎冰在水面上碰撞,巨响声中支离破碎。小块的碎冰成片漂浮,载浮载沉,很快被水浪压下,消失在奔腾的河流之中。

河面宽阔,河水深不见底,即使是靠近河岸的地方,也能轻松没过人的大腿。

河面冻结时,部队行军不受阻碍,战车也能畅行无阻。如今冰面碎裂,水下暗藏风险,要通过就不是那么容易。

好在河上建有数座石桥,个别在暴雪和寒风中损毁,大多数依旧牢固如初。

冬季桥面被冰雪覆盖,看不清石桥全貌。待到冰雪融化,残冰被河水冲走,才能看到直插河底的桥墩,以及用石板铺设的桥面。

有些石桥年深日久,在西原国和北安国立国之前就已存在。桥身上雕刻着陌生古怪的图腾,常年累月被河水冲刷,线条已经模糊,只能从轮廓推断是某种庞大的野兽。

军队集结完毕,号角声随之响起。

大军在命令下排成长列,由卿大夫的战车打头,跟随氏族的旗帜,分别从不同的石桥过河。

起初一切顺利,郅玄过桥时,异变突生。

上游河面突然沸腾,大群的河鱼跃出水面,荡起层层水花,如倒悬的雨幕。

鱼群后是三道白色水线,速度飞快,眨眼时间追上鱼群,悍然冲上前,使鱼群陷入混乱。

水声涛涛,更多水线在河面出现,向鱼群包围上去。

鱼群一边游动一边掀起更多浪花,让人看不清水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距离靠近,藏在水下的猎手终于现身,竟然是数条体长超过五米的鳇鱼。这些巨鱼全身无鳞,只在背部长有骨板,性情极其凶猛,被捕食的鱼群只能仓皇逃命。

郅玄的战车行到桥上,刚刚抵达石桥中段,鱼群已冲到桥墩下。

为躲避捕食者,数条河鱼一跃跳出水面,试图跳过桥身。

不可思议的是,有一条鳇鱼竟也随之跃起,只可惜弹跳力不足,没能回到桥对面的河中,而是咬住一条鲤鱼坠落,半身落在桥面,另外半身挂在郅玄的战车上。

战马受惊,当场人立而起,发出咴律律的嘶鸣声。

驾车者和戎右合力拉紧缰绳才勉强控制战马,没让战车被拖拽到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