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比狗还要狼狈(第3/3页)

这人将目光从我锁骨处扫过,用手指虚虚拎了拎我的衬衫领口,给人一种近乎亲密的错觉。

“衬衫扣子扣错了。”

我当即一愣,连忙低下头检查。刚找到罪魁祸首,手里的托盘失了平衡。

鸡飞蛋打,我手忙脚乱。

陶瓷杯保住了,但是衬衫遭了殃。胸口白色的布料上,沾了一大滩湿漉漉的咖啡渍,相当狼狈。一些液体渗透衣服,湿湿嗒嗒地正从胸口的位置,缓缓顺着腹肌向下流。我被瘆得发痒,但笑不出来。

当着上司和十一年白月光的面这么丢人,说是社死现场不为过吧。

老胡吓了一跳:“你这小子,最近怎么总是粗手粗脚的?”

我余光看见他站起身,忙道:“没事,您忙,我马上处理。”

但没等老胡有反应,裴雁来先有了动作。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我被咖啡濡湿的胸口,这一眼里的情绪很沉,我看不懂。可很快,这变脸比翻书迅速的祖宗突然极深地吸了一口气。

眉骨骤然压低。在这张俊美沉静的脸上,轮廓极其锋利的眼显得格外薄情,熟悉而可怖的兽性在深处复苏。

他移开视线,我没漏看这人眼中转瞬即逝,却极深极重的情绪。

没有温度,是不容错认的厌弃。

当头一棒,几欲将我击得脑干发麻,手脚冰凉。

我认识裴雁来十一年,期间有九年毫无联系。

可尽管是那糟糕的、莫名其妙的最后一面,他也从没对我露出过这样的眼神。

一瞬间,我像是站在那夜巷子里的射击场上。只不过上次他揭下面罩,是为了让我看清他的脸,这次,却是要将我摁死在上面。

手边没有餐巾纸,裴雁来扯开领带,甩到我身上,刚好盖住我左半边被咖啡润湿的胸口。

“不用还了。”他说。

这话基本上和“滚远一点”一个意思。

他摔门而去,发出很响亮的一声“嘭”。失了分寸,不讲风度,这很不“裴雁来”。

关门声震耳,老胡懵了。

他看看我,又看看门。似乎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在短短一分钟内极速失控,也不明白我到底做了什么,才让一向进退有度,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裴雁来失态至此。

我失神地站在原地,被老胡无声地拷问,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道关门声像是魔鬼的嘶吼,钻进耳朵,折磨我,拷问我,聒噪地令我半晌无法思考。

原来昨晚的梦是这么回事。

我一身狼藉,反倒恍然大悟。

裴雁来讨厌我。

这可比他不喜欢我难以接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