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2/3页)

李蒙将军已经成了洛阳城的禁词,人们或遗忘或忽略,但以扶姣的身份自能随意提起。以前在宫里她就好奇过,只每次提起舅舅就会叹气,想一见庐山真面目的愿望就一直搁浅。她觉得李承度见多识广,兴许会知道。

李承度当真作思考状静了下,而后道:“应当就长属下这样。”

竟很是认真,完全不像在开玩笑。

大概被他的无耻震惊了下,扶姣拧着眉头认真打量,从眉到唇,从头顶到小腿,无一不仔细,最后才勉强颔首,“如果真是这样,那应该也不算夸大罢。”

这当真是极高的评价了,李承度一句多谢郡主夸赞还没出口,就听她话音一转,“可惜,和我比还是差了些。”

悠悠一叹,负手踱步,又开始惋惜自己出生晚了些,不然她若是和听泉居士见了面,那篇赋哪还有别人的份儿,语中大有妾生君已老之感。当然,话不是这么用,但其中意思差不离。

感叹完,扶姣瞥李承度,“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说话时她正立在窗边,黛色襦裙衬得气色极好,脖颈洁白修长,是极骄傲鲜亮的模样,金芒散射而来,刚巧撞进那双黑色的眼,仿佛入住了星子般璀璨,耀眼灼目。

李承度定定看了会儿,唇角微弯,心悦诚服地颔首,“郡主所言极是。”

细听下来,两人对话就和不懂事的孩子互夸般幼稚,但扶姣听了很高兴,觉得他有眼光,兴致一起,便亲自泡了壶青凤髓。

诚如她所说,赏心悦目的茶艺过后,茶香和口味亦不逊色,是难得的佳品。多日的奔波后,捧一杯香茗极是舒畅身心,李承度垂首慢慢品茶,任水雾氤氲上来,遮盖了眉眼。

从登上犀照的那一刻起,扶姣心情就很不错,溢于言表的开心,大概是因人生第一次远航,又或者是因为离雍州越来越近,很快就能见到她的阿父了。

如非必要,李承度其实并不愿扫她此时的兴致,好情绪总有种感染力,让人能感同身受,周遭都好似变得更柔软鲜活了。

但他仍开口了,并不直接,“如果有件事说出来,郡主一定会不高兴,那郡主是希望现在知道,还是当最后的知情人?”

扶姣一愣,“很重要的事,一定要说吗?”

李承度说是,手指仍搭在茶盖上并不看她,留给她思考的余地。

“那就到最后再说罢。”扶姣仅思索了小片刻,就毫不犹豫道,她不觉得有什么是现在必须说出来要打搅心情的,“船上还有好些日呢,不急不急。”

临近张掖郡的前两日说么?李承度觉得如此也不错,至少这江上旅途仍是她的一片清净地。

喝过这杯茶,李承度视线往外一转,犀照已行到江中心,水面无垠,巨大的船也成了茫茫一点,已是风平浪静,依稀能看到甲板上有三两客人走动,他忽然道:“郡主,可想在江上垂钓?”

扶姣立刻凑过来,提出疑问,“客船上也能钓鱼?船正游着,鱼儿能上钩吗?”

“无风浪时即可,只是需耐心些,可能会耗上一些时辰。”

垂钓是个细致活,真论起来比看书还枯燥些,至少书能有些意思,钓鱼时除了盯着水面你什么都不能做。扶姣其实是不大喜欢这消遣的,但在船上也做不了其他,犹豫了会儿还是应下。

趁她大费周章为钓鱼特意改发式的功夫,李承度把先前的点心尽数分给了船工,经他们指点寻了处垂钓的宝地,摆上一方小板凳,一根钓竿,最后备了顶斗笠。

斗笠是他外出行走时的钟爱之物,防雨遮貌,还不引人注目。竹木编织的小物件,朴素自然,往脑袋上一戴,再在小板凳上一坐,江上蓑衣翁的形象就出来了,很有那么点澹泊宁静的味道。

但他偏又是副年轻俊朗的相貌,悠悠然坐在这儿握钓竿的姿态无形中引了几位女客注意,暗地打量,不知私下谈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