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剥蛋(第2/3页)

秦烬挑起眉:“你在家里还管自己好不好看,陆伊橙,你活着累不累啊?”

我再仔细一寻思,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我在自己家穿成什么样又没有人看,除了秦烬。

但出于本能,我依然很抗拒。

秦烬拎着那件灰不溜秋的衣服,打量着我的神情,随即很轻地笑了笑,然后强硬用力地一把掰过我的手,我被他像个小鸡仔一样束缚着,活活被他用老爷衫套住头,然后外边又加了一件毛线马甲,再罩上白色米其林一样的棉衣。

我突然怀疑他是不是在报复我,报复我之前逼着他穿那“熟了就行”围裙。

——咱俩要丑就一起丑,反正谁怕谁啊,来互相伤害啊。

但转念一想,那围裙我看他用得挺开心的啊?几乎每天下班就见他兜着那围裙在我面前晃,我甚至都渐渐能猜到他各种行为模式隐含着什么意思了。

——如果我回家时他没穿围裙,意思就是“饭还没烧好,你得再等等。”

——如果他穿着那围裙,代表的就是“饭已经做好了,快夸我。”

……当然,后半句纯属我的个人想象,不作为官方解释,仅供参考。

秦烬说到做到,今天餐桌上果然只有白粥。

这粥大概他也是第一次做,水放少了,泡烂的米粒坨在一起,口感稍有些硬,寡淡无味。

我坐在桌前,看着一旁秦烬青筋凸起、骨节分明的手捏着灰白色的鸭蛋,一点点动作并不熟练地剥着壳。

也许是因为脑部运动神经受损的后遗症,他在做类似剥蛋这种细碎动作的时候看着格外笨拙吃力,指尖微颤,当然,另一部分原因,我确信他以前做大少爷时肯定从来没亲手给别人剥过咸蛋。

原本雪白光洁的蛋白被他弄得坑坑洼洼,终于露出留着橙黄油汁的蛋黄。

他把蛋黄搞破了,那油沾到他修长笔直的手指上,我眼馋已久,迫不及待地就着他的手舔了舔那流淌着粘稠汁液的咸蛋。

味道还很我记忆中的一样,只是换作以前任何时候,我绝不会想到,那个给我买咸蛋剥蛋壳的人竟然从早已抛弃我离开的亲人变成了此刻的秦烬。

秦烬目光变得暗沉沉的,看着我,说:“你这样……”

我似乎从他的话尾里听出了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我眨眨眼:“我哪样?”

不就是吃个蛋,还能给他吃生气了不成。

秦烬默了默,不再说话,而是伸出另一只干净的手,我有些不明所以,接着他的指腹碰上了我的脸颊,动作轻柔地擦了擦,原来是我刚才舔的时候脸蹭到他的手指,所以也沾到了一点油。

脸上被他摸到的地方有点热热的,我感觉自己又开始犯起头晕,心想也许是烧还没退。

下午睡得很久了,我不太困,裹得像个白色米其林在沙发上看电视。

看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聊,心神不宁,又开始想着工作的事。

这些年我当真变成了个相当无趣的人,生活中除了想着工作再无其他,大部分休闲和娱乐都让我提不起劲,甚至本能性地觉得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我回书房去拿了电脑,调出一些合作企业和信贷及融资公司的名单,尽管秦烬说了这事交给他,但我也不打算坐以待毙。

我斟酌了一下措辞,打算一会儿给几个在我名单上的熟人打个电话,探探他们的口风,看是否有帮忙的余地。

这时秦烬洗完碗从厨房走出来,他在我身旁坐下,“啪”地合上了我的电脑。

我转头疑惑地看向他。

“说了别想那么多。”他随手揉了揉我的头,道,“老是焦虑,容易老。”

我靠在软软的沙发上,半个身子陷进去,强烈的想要倾诉的欲望汇聚到嘴边,最终却还是全部咽了下去,只轻叹了一口气:“……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