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五章(第2/3页)

“你管得太宽了。”阿宾说。

“也许吧。”孟负山一根烟抽完了,他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你说得有道理,我只是担心大哥和柳先生这样不讲义气的人合作,会有些不安全。还会——嗯——受到些许名誉上的损失。”

他站起来准备走了。

阿宾叫住他:“什么叫名誉上的损失?”

“这倒不重要。”

“说。”

“大哥以讲义气出名,柳先生浑身上下看不到半个义,如果他们走得很近,弱的难免向强的靠拢……不过时代不同了,现在是钱的世界了,是柳先生的世界了。”

孟负山这样说着,神色间却充满了蔑视。

这种蔑视刺痛了阿宾的眼。

可是孟负山没有给阿宾反驳的机会,说完了的人立刻离开了房间,只留下满腹话语的阿宾,在原地站了一会,没有忍住,转身敲响陈家树的房门。

陈家树在房间里接电话。

电话是游轮内线,听他那敷衍的“嗯嗯啊啊”的样子,不用说,肯定是有人来劝他带着女伴下去赌两把,而他没兴趣,那人便转而想要收购他手里的筹码,这时陈家树直接挂断的电话,连敷衍都懒得。

说来也怪。虽然陈家树没有涉足赌博的想法,却也不会直接将手中筹码清出变现。

好像在这艘船上拿着这点筹码,就掌握有一样钱也没有办法买到的东西。

一样在船上的……合法杀人权。

接着陈家树问阿宾:“什么事?”

阿宾问:“大哥打算和柳先生合作吗?”

陈家树:“你居然会过问这件事情?”

“因为……”阿宾顿了顿,“柳先生太不讲义气了,柳先生把被客人害死的小姐的尸体直接丢进海里。”

“是孟负山告诉你的?他晚餐时间离开桌子也离开得太久了点。”陈家树略一思索,猜到了。

阿宾默认。

“做生意不靠讲不讲义气。”陈家树喟叹,“赚钱更不靠。”

“但平安靠义气。和不讲义气的人合作,刀不知道是从正面刺来,还是从背后刺来。”阿宾沉声道。

陈家树仰起头,思索的目光落在落地窗外的海面上。

到了夜晚,蔚蓝的海面变成了墨色,遥望出去,如同一望无际的漆黑深渊。

“你觉得发生在这里的一切过分吗?”陈家树问。

“我觉得发生在这里的一切非常的下流,这里的人都非常疯魔。”想起刚才孟负山语气里的轻蔑,阿宾的声音里也充满了不屑,他补充,“在外头,只有最垃圾的混混,才会只去欺负压榨女人。”

“看。”陈家树指出,“你对柳先生有先入为主的想法。”

“这不是先入为主。”阿宾抗辩,“这是看清情况之后的具体分析。”

今天阿宾说的话,都跟寻常一个月里说得差不多了。

“这么下流的东西,来这里的老板们却乐此不疲,为什么?”陈家树以饱含趣味的口吻,“因为大家都下流吗?”

“是的。”阿宾硬邦邦说。

“我也下流?”

“大哥你还没乐此不疲。”

“等我也乐此不疲的时候,我也下流了?”陈家树问。

“……”阿宾没说话。

“算了,”陈家树摇摇头,“你出去吧。”

这回阿宾没有再犟,走出去并替陈家树带上房间门。

只有一个人的房间里,陈家树在寂静中注视着窗外的夜景,冷冷想着:

阿宾说的没错,这里既疯魔又下流……但每一个人上船的时候都是这么疯魔,这么下流的吗?甚至不说上船,只说下船……这些人下船的时候,他们还会这么疯魔,这么下流吗?

不会。

他们恐怕只会是衣冠楚楚,风度翩翩,有头有脸的大老板。

他们会认为外头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会认为在这里他们不过发泄欲望,不过是找寻人生更多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