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零章 手里的绿叶是被吻过的心事。(第2/3页)

陈家树说,他对保镖招招手,示意保镖将放在桌上的电脑拿过来。

电脑搬到了病床上。

孟负山看见了陈家树展现给自己的东西。

一个网页上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位年轻漂亮的女性。

“她和我现在的肾,是亲姐妹。”陈家树缓缓说,“血亲之间,肾配型成功的概率极高……现在,我让你去琴市,找到她,看着她。想办法给她做肾移植匹配的体检报告。等到体检报告出来,你就将她安安全全,完完好好,不惊动任何人的带到我安排给你的接头处……小孟。”

陈家树问他。

“这件事,你能做到吗?”

*

好不容易打消了埃因可怕的“煮饭洗衣打地铺照顾纪老师”的想法,把特意从外省赶来的编辑又赶回去的纪询,再度回到了病房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回来的纪询总觉得霍染因躺着的姿势舒展了一些,他再拿手去亲昵地碰碰对方的脸和发,对方也没有直接躲过,而是漫不经心地睇睇他。

“今天太阳还不错。”

“确实还不错。”纪询望望天。

“要一起出去透透气吗?”霍染因问。

透气有什么不可以的,正好今天行动了利索了点,不用再拄拐,纪询欣然答应:“好啊,我推你。”

他们去护士台找护士小姐要了个简便的移动担架床,纪询再帮助霍染因挪个床铺,而后盖好被子,再出病房,上了电梯,进入花园里。

下午三点的阳光正正好,穿过医院花廊的木栅格顶棚,一道一道打在霍染因的被子上。当微凉的风和暖和的光共同作用在肌肤上的时候,那种一时开阔一时惬意的感觉,是室内的暖气和窗户绝对没有办法比拟的。

趴在床上的霍染因盯了枕边的太阳光一会,目光稍稍上抬,看见摇摆的病号服。

是纪询身上的病号服。

纪询要推病床,距离他距离得近,衣服的下摆总是蹭到他的枕头上,一摇一晃,荡来摆去,和主人保持同一频率。

“……重伤号。”霍染因低声说。

“嗯,两个重伤号。”纪询耳朵尖,听见了,安慰霍染因,“别怕,你抬头看看,周围哪一个不是重症患者?”

“不用看他们。”霍染因懒得抬眼,就算伤得实在不方便,他也没有丢掉基本的观察能力,“他们都在看我们。”

“嗯嗯,看我们恩爱。”

“……”霍染因低哼,“嘚瑟。”

他遮了遮嘴角,遮去嘴角一晃而过的笑意。

纪询说的没有错。离花园最近的是肿瘤科,这儿散步的,不少是重症患者。

医院总是苍老和暮气的,尽管护士小姐说近些年癌症患病率逐年年轻,这里大部分的病人还是以老人居多。

老人们的陪护,一部分是看上去中年的女儿或者媳妇,另一部分是年龄相近的老来夫妻,枯黄的手与手交叠,斑驳的发与发相依。

这些老人大多精神状态要好于护工照料,或者索性自己单独呆着的。

那些孤独的老人,即使阳光也没有办法驱散笼罩在他们身上的淡淡阴霾。

假使人是一株木头,他们已经到了隔得远远的,都能看清木头上的腐朽虫蛀的地步。

人的腐朽是不可逆的。

失去了生机,只能一步步踏入枯槁死亡,这个阶段里,老天所能施与的最大慈悲,也只是让爱他的和他爱的人,陪伴他走完最后一段路。

纪询推动霍染因的时候,路过了一对很像他们的老夫老妻,丈夫躺在病床上,妻子推着丈夫一路前行。

这对老夫妻正在说话,纪询和霍染因也听了一耳朵。

丈夫癌症,要做手术了,这种年龄的老人做手术,很危险,很可能打了麻药下去,就再也醒不来了。妻子握着丈夫苍老的手,给丈夫梳理花白稀疏的头发,她叫着丈夫的小名,对丈夫说,放心,我已经央求了医生,手术的时候我也会进去,你在帘子里做手术,我在帘子外握着你的手,你一生都没有丢开我,老了老了,我也绝对不会丢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