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章 “我的脑袋,”纪询说,“超好用。”(第3/5页)

第一排第三张桌子。

第六排第四张桌子。

他问:“这两张桌子是怎么回事?”

这两张桌子,前一张桌子属于许诗谨,后一张属于我。

他继续解释,解释自己选出这两张桌子的理由:“第一排的这张桌子,表面收拾得很干净,上边灰尘很多,可以看出来有几天没有人用过了。这么好的位置,不可能空置。所以唯一的答案就是原本坐在这里上课的学生出了某些意外,这几天都没有来上课;后面一张桌子呢,很干净,不久前才被拖去水池处彻底刷洗了一遍吧。”

他说完,我没有回答,他似乎也不全指望着我的回答。

他自己坐到了第一排的桌子前,打开桌盖。

“咻——”

拳头闪电般从桌肚里窜出来。

但没有窜到他的脸上,虽然是很突然的一件事,但他神经敏锐,动作敏捷,拿手挡在面前,接住了自桌肚里弹出来的拳头。

“哇——”

他叫道,不止因为恶作剧的弹簧拳头,还有出现在桌肚里的蛇、蜈蚣、昆虫,这类很恶心的塑料模型。

当然,都是蒋婕和她的狗腿们放下去的。

“看来这位学生离校不上课的原因出来了。”他说,“遭受到了很明显的校园暴力,像你一样。后边那个洗得很干净的桌子,不会是你的书桌吧?”

我不置一词。

反正他都猜中了。

他没有追问书桌的事情,而是开始把弹簧拳头,各种昆虫塑料模型都拿出来了。

“干什么?”我问。

“把它们都丢掉啊。”他回答的理所当然,“我没看见就算了,我都看见了,还放着它们来戳你们的小心肝吗?”

说许诗谨就说许诗谨,为什么又要带我。

我稍稍不悦。

“来吧,”他说,“和我说说坐在这边的这位同学的故事。你们是同班,应该多少知道一点吧。”

我不想说。

然而大脑里有太多活跃的脑细胞的话,只要一两个关键词,就能联想起很多的东西。

许诗谨从上周一开始,就没有出现在学校。

到了周三,她的父母来学校了,说女儿留下遗书,离家出走,现在行踪不明,也许已经想不开寻了短见,要找蒋婕给自己女儿陪葬。

校方焦头烂额。

许诗谨和蒋婕的梁子,始于她在有回和蒋婕说话时,顶撞了蒋婕。

从此蒋婕就看她不顺眼,做些小动作欺负她。

在我的过往印象中,许诗谨是个沉默寡言、成绩平平的女孩子,既不突出,也不落后,既不漂亮,也不丑陋,是个49人的班级里,39人的模样。

这39人,男女不一,胖瘦不一,但一模一样的平凡无奇,面目模糊。

旁人来看,我大约也是一样的面目模糊,唯一的记忆点是“总被欺负浑身脏兮兮”吧。

大家下意识的认为她的反应也应该是这么平凡无奇,忍气吞声。然而那一回的许诗谨却反击了。

高二有跳绳比赛,每个学生都要出7块钱购置跳绳,这笔钱由体育委员蒋婕点收并交给体育老师,作为统一购买跳绳费用。

但在蒋婕收齐费用之后,半个下课时间,她桌肚里的343块钱,不见了。

当时还没有上课,蒋婕让她的狗腿把教室的前后门统统关上,让所有同学打开书包,她要挨个检查众人的书包。

第一个是我。

我没有动,他们就自己翻,并很遗憾的发现翻不出钱来。

其余同学也许想着清者自清,都很主动地打开书包让蒋婕看。唯一不打开书包的,是许诗谨。

许诗谨说:“你们这是侵犯了人身自由!你们没有资格搜我的书包!”

2007年,人身自由是个新鲜词汇。蒋婕是个校霸,在学校里只恨不能像螃蟹一样行走,当然不会在意许诗谨的抗拒。何况只是半个下课时间,桌肚里好好的跳绳费就不翼而飞了,而下课里又没有别班的同学过来,那么自然是班级里的内鬼干的。49个人里,48个人给查了,就剩最后一个,死活不给看,那么嫌疑自然聚焦在最后一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