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2/3页)

纪询说完了,谭鸣九还没有表示,门口射来两道视线。

一道是霍染因的,一道是一位女性的,不认识。

女性冲霍染因点点头,走了。谭鸣九凑到纪询身旁,小声说:“你这是大乌鸦嘴之术?一周前我们这法医室刚好调来个新人。和尚庙里难得出个美女,别说她了,我都感觉被你冒犯到。”

“纪询。”霍染因叫他,“进我办公室。”

“霍队,我这边问到一半。”谭鸣九赶紧插了一句。

霍染因头也不回:“正好问出我们局里有内鬼?”

纪询站起身,拍了拍无比尴尬的谭鸣九,跟霍染因进入办公室。

支队队长的办公室并没有多威风,一切摆设都很朴素,台面上除了必须的办公电子设备和上头下发的纸质文件,纪询连一支用来写字的笔都没有看见。

没有任何风格正是最强烈的风格。

一个分外谨慎、且不愿被分析的人。

纪询不过脑地想了想,听见霍染因再叫了他一声。

“纪询。”

他的目光这才姗姗转到霍染因脸上,站在办公桌后的男人脸上聚出一片浓重的阴云。

哈,这人的表情,可比他的习惯更沉不住气。纪询想。

“好奇曾鹏供出什么了吗?”霍染因问。

“供出什么了?”纪询意思意思,问一句。

霍染因望了纪询一会,而后一朵轻微的冷笑像池塘里的涟漪,在他脸上轻轻荡开。

“曾鹏说他通过夏幼晴知道了你,并远远看见了我们在交谈,于是从清洁工嘴里买我们的交谈内容,清洁工记不了那么多,就记得最惊悚的一句话。”

霍染因一字一顿。

“‘他们说,杀人的好像是那个叫做唐景龙的’——然后,他尾随你和夏幼晴,来到唐景龙工作的地方,当众行凶。”

霍染因没招呼,纪询自己找个位置坐下来。

既然不在询问室里,他就随意转了转椅子,抬起双肘,架在扶手上,十指尖尖相对。

“霍队是想说,唐景龙被袭击的责任在我,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他笑了笑,吊儿郎当说,“不过唐景龙运气比较好,没死,就是看着手臂折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得养两三个月。”

严谨的警督显然看不惯他这样的做派。

对方压在桌面的双手微微用力。修长的指节抵着木头表面,像一把将弹未弹的弹簧刀。

这把弹簧刀最后没有弹出,它还藏锋于鞘,尤在蓄力。

一如轻蔑扯动嘴角的霍染因。

“不,这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前提,怎么能算你的错?曾鹏知道我们的对话算意外,曾鹏跟踪你们也算意外,但曾鹏在你面前行凶……”他问,“你为什么不制止?如果唐景龙运气不够好,曾鹏敲下去的那一下,他就死了。”

纪询向后靠着椅背。

“没来得及啊。”他说。

“是吗?你之前的同事总对你津津乐道,说你脑子灵活身手好,说你最骄人的战绩,是一人空手对上三个手持砍刀的凶匪不落下风,还将他们挨个制服。”

“当警察,得拼命。”纪询话锋一转,“但我现在不当警察了,拼什么?霍队,当警察的你老指着普通老百姓的我拼命,怎么不见你把工资分我一点,让我花花?”

办公室的门没有闭合多久,纪询很快离开,而后,霍染因见了谭鸣九。

“霍队,你找我?”

“你见过曾鹏。”霍染因开门见山,“你觉得曾鹏行凶纪询反应不过来的可能性有多高?”

谭鸣九面露迟疑:“纪询毕竟辞职三年了,如果一直没做训练的话是有可能的……”

“那么。”霍染因眼底转出一丝冷光,“你觉得纪询诱导曾鹏去找唐景龙的可能性……有多高?”

*

纪询经过警局大厅,要出门的时候碰见了风尘仆仆的一家子,父亲和儿子满脸悲戚,母亲一脸麻木,由一位梳着高马尾、个子矮小的女警带着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