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4/6页)

“她说莫瑞尔在8点25分到达小屋,显然是为了不让警方知道你是从恋人小径走回来与凶案发生的确切时间。她把故事说出来不让你惹上麻烦。可是,如果我们知道在其他的时间地点杀了莫瑞尔,你要面对的就是天大的麻烦了。不幸的是,精明的葛汉巡官把解释套到巴洛身上。这对你来说是好事,但这个无辜的人可能会被吊死的。”

艾顿法官拿下眼镜,在手上前后甩动起来。

“不利于斐德列克·巴洛的证据——”

“噢,亲爱的先生!”菲尔博士苦着脸抗议。

“你觉得那不叫做证据?”

“根据菲罗斯医师车上的时钟,”菲尔博士说,“巴洛正在开往通尼许镇的路上。别人老把他的姓跟我的姓联想在一起真是个坏兆头。我认为他的陈述是一派胡言,他把时间全搞错了。巴洛也这么认为。我认为那个时间比较接近8点30分,而不是8点20分。

“那个时候莫瑞尔早就走了。可能是碰巧或是听到枪声,黑杰夫从恋人小径上的窝走出来,想找出枪声的来源,不偏不倚就倒在巴洛的车前面,让巴洛以为自己撞上了黑杰夫。

“他把杰夫拖到马路另一头。菲罗斯医师刚好驾车经过。巴洛为了看清杰夫伤得多重,到车上拿手电筒,再回到放置受害人的地点。可是杰夫已经爬走了。

“巴洛(就像他曾经告诉我们的)以为自己弄错了放杰夫的地点。他沿着马路的边坡搜寻,结果看到……”

“什么?”法官问道。

“看到血迹,”菲尔博士说,“和大脑组织。”

艾顿法官一只手捂住了眼睛。

“嗳,这个小伙子会怎么想?”菲尔博士问道。“你会怎么想?也许不该用你做例子,你比大部分的人都要理性。一般人会怎么想?”

“我——”

“他以为他杀了黑杰夫。所以他用沙盖住那些东西。就是这样。我想他一定没注意到那颗黄铜弹壳,就把它跟其他的东西一起埋了起来。

“这件事在他脑海里盘旋不去。如果你问问坦纳特小姐(昨晚我跟她谈过),她会跟你说,巴洛说过他有很好的理由相信黑杰夫伤得很重。这正是葛汉用来证明他杀了莫瑞尔的证据。我知道你对黑杰夫的事不感兴趣。我记得昨夜因为巴洛提不出解释,你对他的态度非常严峻。”

“我——”

“就像你曾经说过的,从来没人说你是伪君子或妄自尊大。可是,以理性讨论的角度来看,你应该会觉得这件事值得探究。先生,你的信念还是如此坚强吗?以你个人的经验,你还是认为无辜者不会被情势所害而被处死吗?”

“我告诉你——”

“还有你的女儿,”菲尔博士继续说,以超然的态度评论着,“出庭作证的经验一定会让她不舒服。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她得面临在拯救巴洛和拯救你之间做个选择。她并不爱巴洛,她喜欢巴洛只是因为他们相识已久。她当然是会选择救父亲。这是必要的决定,却也是残酷的决定。”

艾顿法官对棋桌又是一捶,棋子跳了起来。

“够了,”他说,“别再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把戏,”怒气让他提高了嗓门。“你以为我喜欢做这些事吗?你以为我不是人吗?”

菲尔博士思考着。

“‘我还没说出我的看法,’”他以引述他人所言的语气答道,“‘若你真要这么问,恐怕我就没有选择了。对这项指控,你不是有个解释就是没有。请你回答刚刚那个问题,好吗?’”

艾顿法官把眼镜撂在桌上。他往椅背一靠,把手盖住了眼睛。他有点喘不过气来,像是一个习惯久坐的人正在做一件耗费体力的事。

“老天作证,”他说,“我活不下去了。”

可是,当他把手从脸上放下,出现的又是一张平滑、苍白、平静的脸。他费劲站起,走到对面的书桌,从上层抽屉拿出一个长信封,又回到棋桌旁。但他没有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