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3/6页)

一个少年的影子出现在霜绛年脑海中。

“随时来!我会保护你的。”那个少年说。

霜绛年微微一顿,小心地向着晏宅的大湖游去。

一夜之间,荒僻的湖中建起了一座湖心亭,小小的凉亭里亮着灯火,往来只有一只小船。

霜绛年躲藏在漫天荷叶之间,看到晏画阑正独自坐在湖心亭里,唱着难听跑调的小曲儿。

周围一里,确实只有这一个不及冠的富家贵公子,这种小公子绝对不是鲛人的对手。

霜绛年冒出头,趴在石阶上。

晏画阑吓了一跳,面色大窘:“你来啦?没听到吧?”

霜绛年:“听到什么?”

晏画阑脸色微红:“我唱小曲儿。”

“那是唱曲儿?”霜绛年眉梢动了动,“不是怪叫吗?”

“这话也太伤人心了。”晏画阑装模作样用袖口擦眼泪,“我会以为你过来就是专程来骂我的。”

霜绛年直接索要:“给我酒喝。”

“就知道你忘不了我的酒,给你备了许多呢。”晏画阑兴高采烈地提着酒缸走下台阶,恍然见到一抹血色。

鲜血正在从鱼尾的伤口中涌出。

“你受伤了?!”

“嗯。”霜绛年不在意道。

他好像天生就习惯疼痛,即便是再重的伤势,除了有碍行动力以外,都对他没什么影响。

“那就不能喝酒了!”晏画阑板起脸,“你等着,我去给你取药,这伤治一治才能好得快!”

上一个说“我去给你取”的人族,没有带回他想要的东西,只带来了箭矢和鱼叉。

霜绛年心中生疑,面上如常点头。

待晏画阑划着小船去岸上的时候,他顺走了酒缸,头也不回,扭头便走。

人族骗他一次,他再骗人族一次,这也算是讨要回来了吧?

他还在湖里,远远看着晏画阑划着小船离开,又划着小船回来。

不知怎的,下船的时候少年有些腿软,走路摇摇晃晃,还重重摔了一跤。

摔完之后,少年就哇地吐了出来,额头全是虚汗,脸色惨白如雪。

霜绛年皱着眉头,又往后退了退。

少年这样子,很像那些晕船的水手。

但湖面风平浪静,来回的短短距离里,怎么会晕船?

莫不是……怕水吧。

怕水还要在湖心亭里呆着,还要费那么大周折水路来回为他取药,真是一言难尽。

霜绛年心中滋味莫名,却在这时,耳膜突然被一阵猪叫刺得生疼。

只见晏画阑双手撑地,涕泗横流,发出一连串像极了猪叫的哭号。

“他又走了哼哼唧唧他骗我呜呜嗷嗷……”

霜绛年:“……”

少年在他心中骄矜风流贵公子的形象碎了一地。

他检讨自己不该欺骗纯情少年,心虚地游近了些。

晏画阑若有所觉,猛地抬头,与他视线相对。

“原来你在啊……”少年尴尬道。

想起刚才放飞自我的猪叫,晏画阑更想哭了。

“你不是要给我擦药么?”霜绛年直接跃上凉亭,离水面稍远些,“来罢。”

晏画阑破涕为笑,泪珠在灯火的映照下亮闪闪的。

他盘膝坐在霜绛年鱼尾边,先拿出小针,一点点细细把伤口里的污物挑出来。

霜绛年好奇:“你经常那样么?……嚎啕大哭。”

“实不相瞒,那还是人生第一次。”晏画阑梗着脖子说,“难道你就不哭?”

霜绛年冷淡:“有记忆起从来没有过。”

“不哭多好。那你笑一笑?”晏画阑提议。

霜绛年斜斜瞥来:“我怕丑死你。”

“怎么会呢。”晏画阑露齿一笑,“你好看得紧,是我见过最好看的鲛人。”

霜绛年毫不留情地戳破:“你也只见过我这么一条鲛人。”

“……”晏画阑火速转移话题,“接下来我要把你的腐肉剜掉,你忍着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