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3页)

男人的话语明白,当今天子已然姓柳,这是改不了的事实,纪家一向忠君,忠于如今天子,难道就不是忠君了吗?

当年的柳无骨,如今也是这家国之主,如此硬拧着,得不了好的又是谁?

于佛堂自守,真的就能无视那膏粱文绣尽皆是柳家所出了吗?

装聋作哑,能得几时?

“纪沉意,纪家还要不要立,就在你一念之间。”

这一句,愈发重了。

佛堂之后,半夜起来的纪墨听得“纪沉意”一词,都来不及奇怪为何佛堂里会有男声,直接就问:“谁是纪沉意?”

这个词真是困扰了他良久,以他以为的系统投放定律来说,应该就在师父附近才是,哪里想到五年多,竟是没碰到一个姓纪的人,日思夜想,这个名字都要成咒了。

夜半神思困顿,这一词就有如惊雷,直接让人清醒了。

揉着眼睛跑到光下,跨入佛堂之中,看到一支烛火之下,两人,一个坐,一个站,相隔佛前桌案,各居阴影两边儿,坐着的是他的纪姑姑,站着的那个是个男人,华服锦衣,一张脸看起来不年轻,却也不显老,约莫三十多的样子,既不秃头又没肚腩,颇为挺拔磊落,面上些许胡须,柔顺有型,更添风雅。

“你,你是……”

纪墨看着男人,眼睛亮了亮,“纪沉意”三个字就在嘴边儿,差点儿咬到舌,却听那男人说:“我是你的姑父柳仲钧。”

被这个“姑父”又醒了醒神儿,纪墨看了姑父柳仲钧一眼,又看向纪姑姑,见得她微微点头,这才转脸叫了一声:“姑父!”声音清脆。

柳仲钧微微点头,看向纪姑姑,纪姑姑也于此时抬眼,道:“很晚了,你回吧。”

她是对柳仲钧说的,柳仲钧明明要被逐客,嘴角却有了笑意,道:“夜深露重,你们也早些休息,有什么话,明日说不迟。”

纪姑姑颔首不语,柳仲钧不再多说,直接离开了,他的宽袖长袍,大步而出迎风而鼓,自有一股子风流气度。

纪墨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好奇,五年多,竟是头一次见这位姑父,心里多少问题,转头看向纪姑姑的时候又都转成了对“纪沉意”的惦记,回想刚才初闻,分明是个男声,所以,原来纪姑姑就是纪沉意吗?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竟是我姑姑!

“姑姑,姑姑,你的名字原来叫做‘沉意’吗,真好听!”

千穿万穿,马匹不穿,纪墨重新捡起曾经的工夫来,希望能够从纪姑姑嘴里听到更多的事情,比如说刚才那位柳姑父,怎么从来都不曾听闻。

“沉水灼焰光,意凝锐气生。你若要学铸剑术,当知‘沉’‘意’为先,幼时,先父如此告知,名若铸剑,人亦如剑,千锤百炼,宁折不弯。”

纪姑姑站起身来,拉着纪墨的手,往后面走,佛前香烟已经被风吹散,冷意透过衣衫,手指也冰凉了,心中却似有团火,还在熊熊燃烧,从不曾熄灭。

一步步往后面走,跨过门槛,把纪墨送回他的房间,看着他躺在床上,纪姑姑嘶哑的声音并不好听,在这深夜听来,更有几分呜咽似挽歌哀曲,却又有铮铮不屈之意,凝出一段骨来,取走了所有的邪气妄念。

“今日已经很晚了,早些睡,若要知道什么,明日姑姑再告诉你,该知道的总会知道。”

“……好。”

感受着纪姑姑的手摸过自己的头顶,纪墨乖巧地闭上了眼,既然已经找到人了,也不怕人跑了。

瞧着他安静了一会儿,纪姑姑便起身离开了,等她走了小半刻,纪墨悄悄睁开了一只眼,起夜的目的还没完成呐,唉,以后睡前再不喝那么多水了。

不,这次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否则,几时才能找到纪沉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