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3/5页)

这样一来,他们在房间里,便谁也无法打开这道门了。

缪存抬起眼眸,不可思议地看着骆明翰。

姓俞的也结结实实愣住:“你有病吧?”

骆明翰自嘲地冷笑了一声:“我有没有病你最清楚。”

虽然是这么狼狈的模样,但骆明翰眼底的神色却坚决而深沉,俞医生接过房卡,意味深长地说:“你别把自己玩死了。”

他一离开,偌大的跃层便又回到了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俏寂,连风掠过都得更轻手轻脚。

骆明翰回到缪存身边,帮他抽开手脚的捆绑。

“你关不了我一辈子。”

“我知道。”

“我迟早会出去的。”

“我知道。”

“我一出去,就会去找骆远鹤。”

骆明翰停顿了一息,把领带卷起:“我知道。”

缪存想到了什么,目光古怪地,像看个疯子一般看骆明翰:“你要趁这几天对骆远鹤做什么?——骆明翰,他是你亲弟弟!”

骆明翰把两条领带团在手心,闻言很难看地笑了一声:“妙妙,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人?是一个违法乱纪没有任何亲情和人性的怪物吗?”

“你不是吗?”

骆明翰勾了勾唇,但目光令人难过:“我知道了,小怪物。”

他伸出手去,想摸摸他的小怪物的脸,却被厌恶冰冷地拍开。

“别碰我。”

·

因为知道迟早会有出去见到骆远鹤的一天,每天一早睁开眼睛时,缪存的眼里就有光。

他像迎接新生一样迎接被囚禁的每一天,会主动跑到阳台上去,推开玻璃窗,吹很长很长时间的风。

骆明翰看着他,看到他两条胳膊搭在窗台,尖尖的下巴伏在交叠的小臂上,眼睛被风吹得眯起来。已经是可以听到知了声的时节了,缪存的脸色被太阳晒得几近透明,唇角自始至终都是勾起。

骆明翰再难说一声“宝贝,看看我”,因为缪存宁愿看天,看小区没有新意的绿植,看站岗着一遍遍敬礼的保安,看缓慢进出的车辆,也不愿意看他。

虽然姓俞的一直建议他戒烟,但每当这种时候,骆明翰就只能点起烟,一根接一根地抽。

缪存看天多久,他就看他多久。烟雾缭绕着,模糊了他重伤还未消肿的面容。抽得久了,便笑一笑。他不该接骆远鹤那一通电话的,但看到他名字的那一刹那,无聊的占有欲和挑衅瞬间占了上风。他真想在骆远鹤面前好好地炫耀,想对着电话与缪存接吻,让他听到缪存轻喘的好听的声音。他更想逼问出骆远鹤心底的纠葛犹豫和懦弱,听到他亲口说:“我喜欢缪存,但因为你我选择退出。”

但他小瞧了自己弟弟的决心和顽固。

骆远鹤从小到大都没有叛逆过,他有自己的世界,除了艺术,别的都可以妥协,别的底线都可以谈。骆明翰十九岁那年跟他出柜时,是在他画室里,他只是敲了敲他的门,“喂,骆远鹤,”他说,“我喜欢男的,生孩子的事就靠你了。”骆远鹤没有任何迟疑,只是懒懒地说:“知道了。”

这是他们的默契,骆远鹤比谁都清楚,骆明翰这个只比他早出生一分钟的哥哥究竟为他牺牲了多少,又帮了多少。画画的人矜贵,做家务搬重物这样日常的孝心都是骆明翰帮他尽了。逢年过节,亲戚会调侃说:“嗐,学艺术能赚几个钱啊。”骆明翰会勾过他脖子吊儿郎当地说:“学艺术能当大艺术家,钱我来赚。”他提早上了大学,但一个大学生的生活费还赶不上骆远鹤一个月的画材钱,更比不上他老师一堂课的授课费。因为骆明翰从没有抱怨过钱不够花,骆母便一直以为他是够的,直到发现他一整个学期都没买一双新球鞋,“打球嘛,偶尔的事,一双就够穿了。”

骆明翰知道,一道道德的枷锁始终架在骆远鹤的脖子上。就算他不说、不逼、不绑架,骆远鹤自己也忽视不了,也挣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