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拿什么交换他(第2/5页)

胡古雁凶性大发地俯视着他,神情好似一头噬人的草原狼,从龇出的牙尖上透出了骨子里的蛮狠。“你,奴隶……我,主人,你的!”他用极为蹩脚的汉话勒令道,“好奴隶,听话……不听……死!”

伤口重重地碾在床沿,把羊毛毡染红了一片。苏彦痛得全身发麻,疼痛感仿佛千万根钢针从脑后刺进体内,在四肢百骸间游走。他本能地想服软告饶,伸手抓住胡古雁的袍襟,艰难地说道:“我……”他用力咬牙,“不、是、奴、隶!”

“你——说话!骗我!”胡古雁张开一只手掌钳住苏彦的脸,力道大到几乎要将他颧骨压碎。

像擒住了一只奋力挣扎却无力回天的羔羊,掌心里触感是滑的、软的,热气吐露,绕指成柔。手掌上方的双眼是一对湿漉漉的黑色宝石,仿佛寒夜里误坠天湖的星曜,于临难的凄朗中闪着不屈的幽光。

胡古雁不觉松开手掌,第一次仔细端详起了被俘的小奴隶,见他瓷白脸颊上浮起指痕,竟有一种残红碎玉般触目惊心的艳色。这与草原女子的明媚热烈截然不同的美感,让胡古雁一时有些恍惚。

苏彦趁机将紧握在拳头指缝间的什么尖锐硬物戳向胡古雁的眼睛。

胡古雁在拳风触到鼻梁前,一把攥住了苏彦的手腕。指间尖锐之物被对方硬掰下来,扔在床面,苏彦才发现,那是一只纤长小巧的木哨子,吹嘴处用金属镶边,以防木料受潮开裂。

木哨子似乎是从自己的袖中落出来的,应该也是原主身怀之物,只不知能吹出什么响,有何作用。

胡古雁胸口烧着一团烈火,并非全然是恼怒,却急需一个发泄口。他将苏彦猛地翻了个身,一手死死压住后颈,一手从腰间拔出收缴来的匕首,从后方割断了苏彦的腰带。

“不肯认主的野马,就得给它打上烙印。而不肯驯服的奴隶,”胡古雁喘着气,用北漠语说道,“就得让他从身到心都彻底归属于主人!”

苏彦在腰带断裂时陡然僵住,似乎想到了什么极其不堪的场面,异常激烈地挣扎起来。

一枚指头大小的木筒从腰带夹缝间掉下来,落在胡古雁的靴面上。

胡古雁本没有心思管它,但木筒的盖子被震落,从中掉出一小卷纸条,看起来颇为蹊跷。

犹豫了一下,胡古雁还是捡起了纸条展开,见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汉字,便将纸条往苏彦面前一递:“读。”

苏彦看清纸条上写着:

探明阿勒坦所率大军将至云内城收缴粮草,推算其行程约在二日后。若于云内设伏,可攻其不备。

纸条上的这几行字眼,怎么看都像一份军事情报,而“阿勒坦”这个名字,更是典型的北漠风格,所以……原主是个间谍?一个落入敌营、身份即将曝光的间谍……

苏彦心底拔凉,含泪摇头:“我不识字。”但愿你们军队里也没有一个人识得汉字。

“我,会一点,看地图。”胡古雁手指点着纸条上的几个字眼,一字一顿,“云、内、城。阿、勒、坦。”

苏彦像被当场宣判死刑一样沉痛闭眼,但旋即又睁开,在胡古雁反应过来之前,抓住了手边唯有的一枚哨子,死马当活马医地用力吹起来。

木哨没有发出任何鸣响,像个不合时宜的冷笑话。

但不知为何,苏彦觉得原主不会无缘无故贴身带一个坏掉的哨子,于是豁出去继续吹。

他似乎听见了一线若有若无的尖细颤音,极高的频率,高到人耳几乎不能听见,恍如幻听。

很快他就知道了,这不是幻听。身后的暴徒首领骤然发出一声痛楚叫喊,用手掌死死压住了双耳,难耐地向后退去。

来不及思考为何这一股几乎听不见的哨音对他自己没有影响,苏彦抓住了这个难得的逃脱机会,绕开痛苦哀嚎的胡古雁,冲出了帐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