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如何瞒天过海(第2/4页)

走过无数个夙兴夜寐的日子,看见朱槿隚是如何被一摞一摞的奏本捆绑在龙椅上,社稷、家国、子民、责任……无数细线锁在他的身上,从二十岁,到三十八岁,到他们相见与相别的每一天。

走过烟花绽放的午门城楼;走过依依送别的五里驿春野;走过他们并肩同坐的高台,一起看朝阳照耀京城。

最后他走进一个眼熟至极的院子……是苏府扩建前,栽种着老桃树的小院,朱槿隚在窗下的醉翁椅上坐着,正悠闲地翻看古籍,手边放着一壶沏好的茶。

没有穿龙袍,一身道袍更像个儒雅的隐士,他从书页上抬头,看见苏晏,微笑道:“清河,过来,坐我腿上。”

苏晏眼眶发烫,向他的槿隚快步走去。

白雾再次淹没了一切,苏晏徒然地摸索着、呼喊着,隐约在雾气稀薄处,瞥见了一个躺在榻上的身影,头上缠着白纱布,更衬得侧脸眉如墨峰、鼻如悬准、唇淡薄如落英。

那人缓缓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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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槿隚!”苏晏大叫一声,惊醒过来,随即剧烈咳嗽不止。

寝室内守夜的三人连忙围过来,拍背,输入真气,端药倒水。

“清河……”朱贺霖难过道,“父皇已经走了,你这样日思夜想,折磨的是自己的身子。”

苏晏被荆红追的真气梳理着肺腑,感觉好受了些,咳嗽逐渐减轻。

“我梦见皇爷了,他动完开颅手术没死……他还醒了。”

霎时间,脑中闪过许多画面碎片——治疗室门前闪烁的眼神、自己与朱贺霖突然的晕倒、一夜之间匆促的装殓、殡宫内一眼也不许见的遗体……所有的疑窦都串连在了一起。

苏晏坐起身,两手抓住沈柒与荆红追的衣袖,嘶声道:“你们两个有什么事瞒着我?快说,不然叫小北、小京一人一棍子,打出苏府去!”

荆红追当即一指沈柒:“属下是被胁迫的,他是主谋,他来说。”

苏晏与朱贺霖的目光一同向沈柒瞪去。

沈柒无声地叹口气,把事情始末一五一十道来——

“两个月前,跪门极谏案发生之后,皇上收拾了一大批易储派官员,随后在太后来兴师问罪时,突然陷入昏迷。

“太后这才知道,皇上的头疾已经如此严重,于是召来陈实毓问话。陈实毓告诉她,皇上的病药石枉然,除非施展开颅术,但他没有把握,不敢施展。

“皇上从第一次昏迷中醒来后,开始让陈实毓开虎狼之药给他吊命,同时下旨召回太子。

“之后,皇上数次昏迷,依然坚持用药,因为他要撑着等太子回来。便是在这个时候,他在御书房秘密召见了我。”

“皇上担心,太后会半途拦截召回太子的诏书,命我带锦衣卫前往南京,接回太子。

“紧接着,他给了我这份密旨。”

沈柒从怀中掏出个盒子打开,苏晏取出那张密旨,边咳边仔细地看。

上面写着:太子回朝后,朕命陈实毓施展开颅之术,术后将立时驾崩,后续具体事宜由锦衣卫同知沈柒安排,凡涉事之人一概听命,不得违旨。

密旨是景隆帝的亲笔,但没有用印。也许是防着沈柒将印拓去,另作他用。

“皇上给自己预设了两条路——

“第一条路,他的身体撑不住,等不及太子回来就驾崩了,那么开颅术就无从谈起,这份密旨也就用不上了。我所要做的,就是联络内阁杨亭、礼部尚书严兴、腾骧卫指挥使龙泉,与清河一同扶持太子登基。

“第二条路,他撑住了,等到太子回朝,完成病榻托孤。陈实毓将为他开颅治疗,无论成不成功,都立刻宣布驾崩。”

朱贺霖不解地问:“父皇为何要这么做?”

沈柒道:“因为在第二条路上,他又给自己预设了两个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