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还治其人之身(第2/5页)

瓦剌众人闻言,都佩服阿勒坦的坦荡大度,觉得他对屡次失误的黑朵尚且如此宽容,对所有族人更是会倾力善待,军心也因此前所未有地凝结起来。

及到战斗中,阿勒坦在前方奋勇杀敌,后方突然传来摇动杆铃的声音。

那声音尖锐高亢,刺痛耳膜令人心神震颤。阿勒坦气息凝滞之下,险些被对面骑兵的箭矢射中。

他反手一箭射杀了敌人,紧接着又被杆铃敲击神镜的炸响影响,如重槌擂在心脉,登时喷出口鲜血,胳膊上也挨了一刀。

危急时刻,阿勒坦向侧方滑身,溜下马腹,刀尖从下斜挑而上,将对方连人带马开膛破腹。

猩血洒了他满头满脸,阿勒坦转身怒喝,声如狮吼:“萨满偷袭我!军中有奸细!”

他将交衽战袍的衣襟扯开,将两管长袖扎在腰身,露出雄健身躯与磅礴的神树刺青,大喝:“我乃天神命定之人,谁能杀我?”

随即弯刀长弓突入敌阵,纵情厮杀,势不能阻,所到之处血肉飞溅,整支鞑靼铁骑被这股滔天气势杀退,竟无人是他一合之敌。

大胜之后,阿勒坦于马背上撮指唿哨,长啸声犹如鹰呖,引来苍鹰在头顶天空盘旋不止。

“是神树上的雄鹰!”

“是大巫之力!”

“大王子带领我们,无往不胜!”

窃窃私语汇成洪流,瓦剌骑兵无不下马单膝而跪,以拳捶胸行臣服之礼。

又有人怒问:“谁偷袭大王子?站出来!”

“是萨满,用的是铃音之术。”

“军中四个萨满,是哪个?”

“——会不会是黑朵。他通灵失败,恼羞成怒袭击大王子。”

“我觉得是。”

“我也觉得是。”

“说来,黑朵似乎并不希望我们和鞑靼开战?会盟的建议是他提的,战败的占卜也是他测的。他到底还是不是瓦剌人?”

“黑朵……”

“黑朵……”

而四名从军萨满,开战前按照惯例,在战场后方各寻了一处通灵之地,摇铃敲鼓、吟唱神歌,祈求天神保佑战争胜利。

黑朵自恃身份,单独占了地势最高之处,其余三个萨满并在一处。

听见阿勒坦饱含劲气的怒吼声,萨满们错愕地停下仪式。

“谁用铃音袭击了大王子?”

“不是我——我们三个。”

萨满们将狐疑的目光投向高处的黑朵,可惜隔着山坡林木,并看不见人影。

瓦剌骑兵们飚驰而来,对萨满们说:“大王子要调查袭击他的奸细,随我等来!”

那三名萨满二话不说,就上马跟着走了。

唯独黑朵仍站在坡上,黑色神袍在风中革带飘飞,罩帽下的脸依旧隐于幽暗。杆铃在手,神镜在胸,可方才他并未将真气灌注其中,以音波袭击阿勒坦。

黑朵发出一声嘶哑刺耳的冷笑,知道自己掉入阿勒坦所挖的陷阱,不但难以洗清嫌疑,还失掉了族人的信任。

——藏在那具强横蛮犷的躯体内的,是一颗何其狡诈的机心!是他低估了阿勒坦,该有此败。

明知身处劣势,可他却不能逃走。逃走就意味着身份彻底败露,意味着先前所有的部署、耗费的精力都付诸东流,意味着他必须承受难以负荷的惩罚。

黑朵决定铤而走险。

他回到军中,与其他三名萨满一样,自澄清白。

其他萨满可以互相作证,但黑朵独自一人。没有目击者证明不是他出的手,自然也没人能指证就是他出的手。

明知阿勒坦遇袭是做戏设局,但如此形势下,黑朵无法拆穿阿勒坦,只能指控其他三名萨满勾结成奸,互相遮掩罪行。

这下更是矛盾激化,各执一词。

最后还是阿勒坦拍板决定:这个悬案先搁着,四名萨满既然都洗不清嫌疑,那就都待在毡帐里,由他的侍卫看管。待回到部族,他将亲自披神袍、跳神舞,行通灵之术请先祖降身,自然能辨忠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