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只有你可以碰(第3/4页)

“他身上可还有其他伤口?”苏晏问。

方脸摇头:“别的地方,没看过,阿勒坦以前,不许别人碰他,衣袍里面。”

他忽然表情古怪地看了苏晏一眼,“你可以碰。他刺青都肯给你摸,你可以。你去脱衣服。”

苏晏微怔,想起自己的确触摸过阿勒坦腹部的刺青,残留的热意与手感仿佛陡然从记忆中喷发出来,令他的指尖莫名酥麻。

“快点去,检查。”方脸催促。

苏晏暗念一声“人命关天”,上前脱去阿勒坦身上的衣袍。

质孙袍长及小腿。除去腰带,解开交衽的衣襟后,想要把两边袖管都脱下来,就必须将对方颈背抬起一些。苏晏抬了抬,觉得这大块头简直沉得像铁。

跟随的锦衣卫想上前搭把手,却被瓦剌人拦住。方脸固执地说道:“别人不许碰!”

苏晏没奈何,只能一只手臂环过阿勒坦的后颈,圈抱似的奋力抬起,另一只手迅速将他上身的布料拽下来。

长袍内上身没穿里衣,下身穿了条长裤。那枚蒲扇大的树形刺青,树冠就盘踞在小腹位置,树干越过肚脐往下,深入裤头。

苏晏看着近在咫尺的腹肌和刺青,没来由地胸口烫热,脸颊浮起一层薄薄的红晕。

他心里一边哼哼“八块腹肌老子(上辈子)也有,有什么可稀罕的”,一边脸红耳热地剥掉对方的长裤,显出一条颇短的兜裆短裤。

短裤被撑得鼓囊囊,他是死活不会去脱的。招呼侍卫移近烛火,苏晏仔细检查阿勒坦全身上下,发现只有后背一处伤口。

此时高朔带着两名大夫赶到,一位是六旬老者,一位正值壮年。

瓦剌人对大夫的容忍度较高,但仍不许他们看诊时触碰阿勒坦的腹部,怕玷污神树刺青,苏晏只得找了块帕子,盖在刺青上,用手轻轻压着。

大夫看完病人,又将飞针浸泡于药水中,试图分析毒性。

辨别许久,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又拿只黑羊来试毒。

羊刚挨了一针,全身黑毛逐渐褪成灰白色,没过多久就四肢抽搐,倒毙了。苏晏掏出马市上新买的西洋怀表计时,前后不过五分钟。

老大夫最后遗憾地摇头:“恕老夫医术不精。此毒霸道诡异,这位北客两个时辰前中了针,能活到现在已是奇迹,除非找到制毒之人,拿到毒方,再调配相应解药,否则老夫也无能为力。”

榻上,阿勒坦骤然抽搐起来,先是四肢末端,迅速蔓延至全身。

中年大夫叫道:“他最后一程毒发了,怕是熬不过!”

瓦剌汉子们惊慌失措,用蛮语反复叫着一串字眼。

苏晏也冷汗直冒,试图用手按住阿勒坦抽搐的四肢。

遮盖刺青的帕子滑落榻下。苏晏包扎掌心伤口的纱布条,也在对方的濒死挣扎中脱落。

阿勒坦的身躯犹如电击般一个耸跃,陡然安静下来。苏晏几乎整个人趴在他身上,满头是汗,揪紧了心脏去摸他颈侧。

没有脉搏……

苏晏绝望地呜咽了一声,汗珠从他眼角大颗大颗打下来,如泪落纷纷。

就在此时,他的指尖忽然感觉到了轻微的跳动,一下一下,由轻到重,渐次清晰。

苏晏愣怔了,灼热感从另一只手掌上升腾而起。

他火燎似的抬起那只伤手。发现手掌正压在阿勒坦腹部,尚未愈合的伤口开裂,流出少量鲜血,恰巧印在那枚树形刺青上,将乌木染成了血木。

苏晏用袖子去擦,只觉刺青处热得惊人,而染上去的血迹怎么都擦不掉,仿佛渗进了肌理深处。

迷离间,苏晏觉得那棵树在吮吸、在抽条、在膨胀,它要展开顶天立地的庞大树身,用枝叶将整片苍穹覆盖。

直到被侍卫们唤醒,他才发现,刺青依然只是蒲扇大小,而被他压在身下的阿勒坦,虽然仍昏迷不醒,气息却逐渐平稳,有了微弱却持续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