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我走啦真走啦(上)(第4/4页)

“真理烈焰灼手,愿为举火之人。”

“真理……”豫王慢慢琢磨着苏晏笔下这两个字,觉得并非佛家所言,“闻僧说真理,烦恼自然轻”的真理,而是另一种更为真实笃定、亘古长存的力量。这是否就是“格物学”所追求的最终奥义?

一个想要穷尽吾生追求这种力量,而不惜成为“举火之人”的少年,内心又充斥了多少坚执与勇气?

豫王欣赏着纸页上灵秀逼人的字迹,一页页往下翻阅。

这本章程虽说是草稿,却写得十分详尽,囊括了学院创办初期,种种他想到与想不到的内容,显然用心至极。

而翻到后半,发现纸页上染了不少油亮光滑的淡红圆点,他用手指抚摩后,发现是蜡烛滴上去的痕迹,后又用刀尖仔细刮干净过。可见这后半本,是苏晏燃烛熬夜,困倦不堪时所写,以至于滚烫烛泪落在了纸页与手背之上。

到最后几页,字迹已变得生硬滞涩,仿佛书写之人提笔时重逾千斤,手指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僵硬麻木,抽痛不已。

这就是苏清河在离京前,送给他的临别赠礼……

或许是因为放不下提议创建的天工院,也或许是真心想助他一臂之力,于是竭尽所能地写下所知所学,把这心血毫无保留地交付给了他。

而自己在他通宵奋笔之后,将他拐进梧桐水榭,狠命折腾了大半天——难怪他体力不支,中途晕过去两次,到最后面白唇青,气息虚弱,许久才缓过神来。

豫王忽然想起,自己送苏晏回宅邸时,是不是忘了把他肚子喂饱?一整天不吃不睡,又被迫力竭于床事,他文弱年少之身,如何顶得住?

今日还要强撑着起身,一路舟车劳顿,奔赴远地。

豫王纹丝不动地端坐着,胸口浊闷,脸色很是难看,蓦然将册子放入怀中,起身离开书房。

他独自一骑疾驰出府,绝尘而去时,王府侍卫们堪堪翻身上马,急迫地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