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刚骂一句,那爱管闲事的就没了声。

简丛莫名从一脸水里把眼眯开一条缝,只见那个在他脑海里被鞭尸一千遍的人,此刻居然站在他面前,说:“已经是公众人物了,说话怎么还这么没遮没拦。”

会所洗手池锃亮的顶灯下,男人用发蜡梳理着体面的头发。

清俊的面上鼻梁高挺,眼窝嵌着深邃锋利的轮廓线,身着黑薄中领底衫,身形颀长,腰窄肩宽。

还带着简丛曾经最最喜欢的那对长腿。

熟悉的面容,熟悉的语调,简丛瞬间梦回大学时代。

这到底是他昨天的酒劲还没过,还是万年不冒一个泡的王八,终于还是从他心里跑出来成了精?

虞长暮看着简丛怔愣说不出话,终于无奈笑道:“我还在想我昨天给你发消息,你酒醒了生气怎么办,结果原来根本就没想起来。”

虞长暮自从刚刚在会所门口撞见简丛,心不在焉的程度便更上一层楼。

坐在包间里听投资人对他阿谀奉承,一句“家里的事我不懂”就把所有话头堵死,敷衍都懒得。

那人气闷也只能自己憋着,顶多讪讪:“我以为令兄病了,东明会考虑换你挑大梁……”

虞长暮凉飕飕看他:“病了又不是治不好。”

投资人立马噤声,直到虞长暮后来从包厢出去上厕所,都没敢再主动触霉头。

场面绝对称得上“不欢而散”。

包厢里胖导瞄着虞长暮离开,好奇凑到投资人跟前八卦:“他上面还有个亲哥哥?”

投资人神情立马变得高深莫测,一副“这都不知道”的模样:“他哥之前一直被当家族接班人培养,根本没人管虞长暮这个小的,哪想到好好的人一年前突然查出来脑子里有肿瘤。”

胖导咂舌:“活不成了?”

投资人:“割是割干净了,就是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虞长暮的家世,是简丛记恨他的第二大原因。

因为他以前真情实感以为自己是在跟个穷小子处对象,逢年过节从没开口要过礼物。

虞长暮穿三四十块的三无衬衫,他就跟着穿三四十块的。

虞长暮总吃食堂,不爱点外卖、不爱喝奶茶、不爱看电影逛街,他就跟着一起泡在宿舍或者图书馆。

虞长暮有时为了添置电子产品、更换专业设备,攒钱吃泡面,他就会偷偷装作不经意帮着带两个月的早点。

结果呢,等虞长暮这个狗东西一消失,简维民居然告诉他虞长暮是东明房产的二公子,国内数一数二的房地产家族企业。

简维民发现他不知情还觉得不可思议。

简丛当时气疯了。

他一个从小娇生惯养,在吃穿用度上从没亏待过自己的人,就为了不希望男友在物质上自卑,连超过一千的球鞋都只在过生日才给自己买……

这样由奢入俭的日子,他过了整整四年。

虞长暮全都看在眼里,也知道他家里的条件,却竟然一次都没开口提过。

弄得他自作多情,像个笑话。

所以简丛在洗手间一确定自己见到了虞长暮本人,第一件事就是对他身上昂贵的华服讽刺:“我还以为你在哪个爹不疼妈不爱的角落死了,没想到现在百达翡丽都戴起来了。”

虞长暮知道简丛心里有怨,也应当有怨,但……

“可千万别跟我说什么有苦衷。”

简丛像怕沾到什么脏东西,飞快收回视线,再次伸手在水流下恶狠狠搓起来:“2021年了,傻子都知道出国被没收通讯工具、看不了消息这种理由很扯。”

收的了一时,还收的了一世?

他为了成为完美受害人,不给虞长暮辩解的余地,特地耐着性子连他微信都没删过。

只要虞长暮想找他,那还不就是动动手指的事。

再不济,回国随时上他家找啊,又不是不知道他家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