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拥挤的十六岁。(第3/4页)

她毕竟才十六岁,十六岁掉进蜜罐子里,十六岁经历大风大浪,这个十六岁真是好拥挤啊,也不知十七岁的头上,能不能有一个好的转变。

细想想,实在不容易,从出事到现在,一直是她在强打着精神安慰别人,自己又能承受多少呢。姚嬷嬷上前劝慰:“夫人,咱们公爷何等睿智之人,一步一步都有成算,纵是这次受了小人算计,他也会有脱身的办法。只是这桩事才发生,暂且还需隐忍,夫人一定要相信公爷,他不会让家里担心太久的。”

是啊,他一向有筹谋,既然能在这么凶险的情况下化险为夷,那么全身而退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她静下心来开始计较,“那些字,果真是他写的吗?他那么缜密的人,怎么会留下那些把柄让人拿住?”

这点确实令人费解,姚嬷嬷道:“既能送到官家面前去,就算不是公爷写的,想来也是临摹了公爷的笔迹。只是有一桩不明白,咱们府上守卫这么森严,怎么能让这东西进了府,还不被人发现?”

“这些字未必在咱们府上,大抵是那些人趁着搜查的当口带进来的。”云畔苦笑了下道,“那个带队的缇骑指挥使,是耿方直的姑父。”

这么一说便恍然大悟了,到底是祸躲不过,人家有备而来,写个“敕”字已经算是小打小闹了,倘或带进一方玉玺来,那才是百口莫辩。

姚嬷嬷叹息着安慰她:“总是冤家路窄,要说耿家有这胆量陷害公爷,我瞧未必,必定是受了他人指使。咱们公爷身处在这样位置,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今只是勒令禁足自省,已经是不幸中之万幸了,夫人且看开些,或者用不了多久,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云畔慢慢点头,但是说不牵挂,哪里能不牵挂。人在角门子上关着,万一害他的人又使出些下三滥的手段来,他在那里无依无靠,可怎么抵挡。

这一通胡思乱想,越想越心焦,心焦之后便自责,自己是个无用之人,官家没有下令进一步追查,因此大理寺和审刑院的官眷们,也都没有了托付的必要。

“我还能做些什么呢……”她喃喃自语着,忽然想起来,“把公爷的用度准备好,衣裳、被褥、平时用的药。我明日上西角门子去,看看能不能见他一面。”

或许案子才出,未必能见上,但总算有了奔头,也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些什么了。

心里打定了主意,人也实在疲乏得厉害,便歪着阖了会儿眼。

不多久,城里的鸡开始报晓,她婚后的作息也随李臣简调整,一般听见鸡鸣就要起身准备送他上朝。可是今日睁开眼,却发现身边空空没了人,一时惘惘地,巨大的悲伤笼罩住她,她低下头,把脸埋进了掌心里。

从五更到天光大亮,这段时间原来这样漫长。穿戴齐全后,不知该做些什么,便去查看了女使婆子们准备的包裹。一样样过目,边翻看边思量,这样的时节下,什么是最紧缺的。

“手炉呢?手炉带了么?”她在这些包袱间团团转,“还有香炭,多预备些,这阵子总下雪,角门子那里阴寒,炭盆和手炉要整日燃着才好。”

还有诸如汤婆子、狐裘氅衣、暖膝等,每一样都不能落下。

姚嬷嬷在一旁帮着清点,“夫人瞧,该带的都带上了,只要买通了那些解差,日后要什么随时可以送进去,纵是有遗漏,也不必慌张。”

云畔说好,又转了两圈,才回到前厅,坐在三折屏前喝热热的粥汤。

偏头看看身旁的圈椅,锦垫放得端端正正,可惜人不在,她捧着热汤,心里也空空地发寒。

经过了昨晚的慌乱之后,今日倒可以平静下来了。他说过的,春暖花开的时候就能团聚了,她如今什么都不去想,只盼春天能快些来,春天来了,他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