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7章 国器递授,噱谈而已(第2/3页)

有此二相,朝事可以不废,但君威势必难张。但若二者俱无,你更没有控驭大势的良计。元从桀骜,世族矜狂,虽强势君主如你父母,尚且待之如敌、不敢松懈,你能制几分?”

听到李旦这一回答,武则天又不无失望地说道:“你只道腹计暗藏,无有表现,所以人不能知。但今日崔玄暐厉态强言,原因是什么,你想过没有?”

听到这个问题,李旦稍作沉吟后才回答道:“崔玄暐秉性介然,不失方正,博陵高足,恪守礼法,厌紫夺朱……”

武则天听到这回答,嘴角讥诮之色越发明显起来,指着李旦叹息道:“若有闲员能使,可遣之暗伏崔玄暐邸侧,瞧一瞧有无关陇元从子弟出入其家。”

“阿母的意思是……”

李旦闻言后便皱起了眉头,半是不解,半是不信。

“你这一番退计,多少应该是受了昭德启发。但昭德何以作此退计,你所见仍浅。人间诸类,谁又不是借势待沽。你要为豫王求昏河北人家,用计不可谓不巧,但太急躁了,主客之利已失。”

武则天此刻评价儿子的计略使用,倒是颇有几分老御手看不上新骑士的不屑。控御手法无非几种而已,但各人用来收效不同,所差的便是火候。

她这个儿子不是没有想法,但实施起来却透出一股新手的稚嫩,意图被人观望的太真切,反倒成了别人加以利用的手段。

身为一个君王,最头疼的的不应该是臣下山头林立、纷争不已,若他们真的其乐融融、一团和气,那才是真正应该担心的事情。

李旦明显有些跟不上母亲的思路,明明说的是雍王归朝与否的问题,怎么又扯到了他长子婚配的问题上来?

他也的确有结亲于河北人家的打算,并几次在不同场合有所表达,但此事迟迟没有定论,一则是还没有选定具体的人家,二则也是想看看究竟哪些人家值得他为儿子引为强援。

今天崔玄暐在政事堂的表现,单就李旦的感受,自然不止于他口上说的那么简单。在他看来,起码还有一层缘故是崔玄暐应该也有类似的想法,所以才有此表现。

可现在听他母亲的意思,崔玄暐这么做,更大可能是示好于被雍王严刑摧残的关内勋贵元从们,李旦心里多少还是有几分不忿的。

关内勋贵元从声势弱小,这是从他父亲就开始的一种趋势,与关内人家关系密切的李旦对此感触尤深。特别是政变过程中豆卢钦望被干掉,使得关陇勋贵更加虚弱,以至于李旦监国以来,都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进入朝局中去平衡强臣权势。

此前雍王西进长安,首先便拿那些勋贵元从们下刀立威,也足显示出这些勋贵元从们在大势上的无力。如果说在崔玄暐心目中,搏求这些没落人家的好感还要达于与皇帝结亲的诱惑,李旦是不怎么相信的。

而且那些关内元从即便是对雍王心怀不满与抵触,靠拢在自己身边,无疑也要比与崔玄暐这个在政事堂都乏甚话语权的弱势宰相交好要更加的靠谱。

老实说,李旦之所以觉得将雍王召回朝中是他破局的一个机会,一个相当重要的凭借就是雍王与关陇勋贵关系恶劣。

关陇勋贵虽然声势弱小,但在禁军体系中仍然根基深厚。神都政变中,雍王虽然占了先发制人的便利,但却只敢裹足于北衙,并最终任由宰相们将自己迎接出大内,这也显示出雍王对南衙的无能为力。

此前政事堂会议的时候,李旦本以为一些跟关陇勋贵关系密切的朝臣应该会对雍王功绩有所薄议,不愿见到雍王更加势大。

但是直到会议结束,他都没有听到类似的声音。心中也正存狐疑,现在却从他母亲这里得知,崔玄暐那番言辞激烈的表达,正是代表关陇勋贵发声。这让他一时间实在不能理解,这当中的曲折代表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