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2/3页)

掌心一触及温祈微凉的肌肤,乱窜于他血管中的暴虐霎时消失无踪了。

“对不住,吓着你了罢?”他转而将温祈拥入了怀中,并摩挲着温祈的发丝道,“全数是朕的过错。”

温祈满腹惊愕:难不成这暴君步步紧逼,便是为了抱我?

他的下颌被迫抵于暴君左肩,他瞧着自己的右手,一时间,迟疑不定。

我还是杀了这暴君,为民除害为好。

但这暴君从来不曾真正地伤过我,我即便要杀他,亦该当光明磊落地与他决斗,而非鬼鬼祟祟地偷袭。

不对,他乃是暴君,手下冤魂无数,同他讲什么光明磊落?

他将右手覆上了暴君的后心,只消往里一扎,或许便能要了暴君的性命。

暴君定会挣扎,他必然性命不保,但他之生死于国于民无关紧要,能与暴君同归于尽,委实是一桩赚得盆满钵满的买卖。

生前,他出身于将门,他的父亲,他的祖父皆是保家卫国的英雄,而他却不曾为国为民出过半点力。

而今,机会近在眼前,他如若能得手,于国于民俱是益事,算是不辱门楣了。

然而,他的指尖竟是稍稍打颤了。

他暗暗地吸了一口气,堪堪下定决心,居然闻得这暴君道:“再容朕抱你一会儿罢。”

容?这暴君的措辞过于客气了,仿若自己能与其平起平坐。

他顿生恍惚,加之暴君的体温从相贴之处渡来,暴君的心跳拍打着他的心口,竟教他下不去手了。

现下断不该心慈手软。

他这般告诫着自己,又欲下手,却陡然被暴君松开了。

紧接着,暴君歉疚的神情映入了他眼中,再接着,暴君启唇将温柔的话语送入了他耳中:“对不住,朕适才强行将你从水中提了出来,还不知轻重地将你丢于地上,弄疼你了罢?你若动气,实属应当。”

暴君生着一双薄唇,昭示着其人乃是薄情寡义之徒。

方才他心有踟蹰,可惜时机转瞬即逝,如今他已无得手的可能,不得不仔细地掩藏着掌心的碎片。

他露出一丝气愤,而后快速地将这丝气愤敛去,端的是一副动了气,又生怕开罪君主的模样。

丛霁已然恢复平静了,思及自己险些杀了丛露,自是一阵后怕;思及自己险些掐死温祈,亦是懊悔万分。

纵然他贵为九五之尊,但丛露是他的妹妹,而温祈则是他的解药,皆是他不可或缺之人。

他端详着温祈,叹息道:“对不住,朕明明不想伤你,却又令你受伤了。”

温祈心道:不久前,你明明想掐死我。

表面上,他一派温顺:温祈虽是一介鲛人,却也懂得雷霆雨露均是君恩之理,陛下身份尊贵,无须向温祈致歉。

丛霁招来内侍,低声吩咐,继而将温祈打横抱起。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早已习惯于同温祈亲近了,除了温祈与丛露,连为他换朝服的内侍若是不慎碰到他的肌肤,都会被他杖责。

他将温祈抱至软榻,为温祈擦身。

这一回,温祈有了防备:陛下,还是由我自己来罢。

丛霁颔首,将锦帕递予温祈,又拿来了药膏放于温祈手边。

温祈将自己擦拭完毕,并上了药后,意外地看见暴君令李内侍奉上了钥匙。

他又紧张又激动:这暴君莫不是打算解去我这一身的束缚?

丛霁将钥匙插入锁孔,即刻打开铁环,撤下了铁链。

铁链既长且沉,温祈登觉轻松不少,正欲向这暴君谢恩,却未想,又有一眼熟的内侍奉上了两条短一些的铁链。

短一些的铁链一头被铁环穿入,一头固定于池壁,其后,丛霁再度将铁环闭合并上了锁。

温祈悄悄地磨了磨牙,早知这暴君不会如此好心,他方才便该将这暴君了结了。

片刻后,十余内侍鱼贯而入,于他目光所及之处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织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