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3页)

他打住思绪,继而见得温祈问道:陛下,疼么?

他这才意识到唇瓣被他自己咬破了,掌心亦被他自己抓破了。

许是经历过太多的苦难的缘故,他对于疼痛并不敏感,亦不在意。

他取了张锦帕将血液擦去后,才摇首道:“不疼。”

温祈叹气道:应当很疼才是。

丛霁附和道:确实应当很疼才是。

温祈见丛霁满不在乎,又关切地道:陛下,你做噩梦了罢?

丛霁坦诚地回道:“朕梦到朕初次杀人之时的情形了。”

温祈追问道:初次杀人很是难受罢?

“不。”丛霁否定地道,“很是快意。”

闻言,温祈甚为后悔,他便不该关心这暴君,本该任由这暴君被梦魇折磨。

丛霁含笑道:“多谢你唤醒朕。”

温祈乖巧地道:这乃是温祈的荣幸。

丛霁揉了揉温祈的发丝,便出了丹泉殿。

他本是打算歇息歇息,再去处理杂务,却奈何不得好眠。

卖官鬻爵之案尚在审理之中,牵涉极广,若是他所料不错,太后的亲侄儿应当亦牵涉其中。

当今太后乃是他父皇的继后,他母后的族妹。

他母后一脉已然凋零,而太后一脉却是茁壮,朝中重臣中便有太后的亲舅舅与亲弟弟。

因其并未落井下石,他上位后,为了巩固人心,将其封为太后,他亦追封了自己的母后为太后。

他丧失理智之时,从不顾及任何教他起了杀人之心者是何身份,但他清醒之时,却不得不权衡利弊。

他身为暴君,倘使被赶下皇位,下场可想而知。

若只他一人,死便死了,但他不能连累丛露,亦不能连累温祈。

思及此,他打算去敲打太后一番,顺便向太后请安。

行至永安宫,他先是着人通报,才抬足而入。

太后坐于椅上,太后身侧立着一太妃。

太后姓周,据闻民间将太后与他的母后并称为大小周后,并言当朝大小周后之容貌远胜于南唐的大小周后。

而太妃姓赵,并不得父皇的宠爱,只产下了一位公主,遗憾的是公主尚未满月便夭折了。

赵太妃曾对他有一饭之恩,赵太妃行过礼后,他亲手将赵太妃扶起,继而向周太后请安。

之后,他请赵太妃先行离开,自己则端起侍女奉上的雨前龙井,轻呷一口。

他与周太后毕竟并非亲母子,关系尔尔。

他将茶盏放下后,勾唇笑道:“朕适才杀了一人,身上如若还残留着血腥味,母后莫怪。”

周太后心知丛霁嗜血成性,但丛霁这般轻松地道来,却教她不知该当如何反应。

未待她做出反应,丛霁突地站起身来:“朕尚有要事,这便告辞了。”

丛霁走出两步,又回首道:“朕听闻母后有一侄儿,颇有才学,不做官可惜了,不知是否能为朕效力?”

周太后并非傻子,他只需这么一点拨,周太后应当便能领会到他的意图,周太后自会书信于侄儿,令其将自己摘干净。

他出了永安宫,前往思政殿。

思政殿内,桌案之上,奏折堆积如山。

他一直批阅奏折至子时,方才得空。

他头疼得厉害,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仰首一望,才意识到今日乃是十五。

年十八,七月十五,他身中剧毒,至今不知毒名为何。

死里逃生后,每月十五,他的嗜杀之欲便会到达顶峰,尤其是七月十五,而今日便是七月十五。

他命内侍提了一死囚来,这死囚相貌淳朴,看似是一敦厚之人,却是奸/淫/妇孺之徒。

死囚见得他,连声喊冤,涕泪横流。

但这死囚的卷宗他曾亲自查看过,其人分明是在第三次行凶之时被当场抓获的,绝无冤假错案的可能。

他直觉得此人犹如跳梁小丑,他今日不曾用午膳与晚膳,已然饥肠辘辘,便命内侍传膳,容这跳梁小丑多出丑些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