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海豚宾馆冒险记 2. 羊博士出场

翌晨八时醒来,我们穿衣坐电梯下楼,进附近一家饮食店吃优惠价早点。海豚宾馆没有餐厅和酒吧。

“按昨天说的,我们分头行动。”说着,我把复印的羊照片递给她。“我以照片上的山背景为线索找场所,你以养羊的牧场为中心找羊。方法明白吧?无论多么小的暗示都不要放过。毕竟比在北海道到处乱窜好些。”

“放心,交给我好了。”

“那,傍晚宾馆房间见。”

“别太担心,”她戴上眼镜,“保准手到擒来。”

“但愿。”我说。

但事情当然不那么简单。我去了道政府观光科,转了各种观光点和旅行社,访问了登山协会,大凡同旅游观光和山有关的地方也都去转了,但没有一个人对照片上的山有印象。

“山形太普通了,”他们说,“况且照片上的只是局部。”

我转了一整天只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仅看局部是很难推断山的名字的,除非是很有特征的山。

路上我进书店买了北海道全道地图和一本叫《北海道的山》的书。北海道山多得令人无法置信,并且山色山形个个难分彼此。我把鼠的照片上的山逐个对照书中照片上的山,不出十分钟就头痛起来。问题首先是书中照片拍摄的山仅仅是北海道所有的山的一小部分,而且纵使同一座山,只消改变一下角度印象也截然不同。“山是活的。”作者在书序言中写道,“角度、季节、时间抑或心情的些微变化都会使山大改其观。所以我们须认识到——这点十分重要——我们通常仅能把握山的一部分、山的一个断片。”

“得得!”我不由出声叹道。叹罢重新开始这已认为是徒劳的作业。听报时钟打响五点,我坐在公园长椅上和鸽子一起嚼玉米花。

女友收集情报的作业在质量上比我稍强,但在徒劳这点上并无不同。两人在海豚宾馆后面的一家小饭馆边吃简单的晚饭边交换今天一天各自的遭遇。

“道政府畜产科基本上什么都不知道。”她说,“就是说羊已是被弃置不管的动物。养羊划不来,至少是大量放养。”

“那么,也可以说养得少故而容易找。”

“也并不是那样的。如果绵羊饲养业兴旺,就会有独立的协会活动,政府部门就可以掌握相对完整的脉络;而在目前情况下,根本摸不清零星绵羊饲养业的现状。因为大家像养猫养狗似的随便养那么几只。大致晓得的绵羊饲养者的住址有三十处左右,这已是四年前的资料了,四年时间应该有不小变化。因为日本的农业政策每三年就猫儿眼似的变一次。”

“得得!”我边喝啤酒边叫苦,“看来出师不利啊!北海道有一百多座样子相仿的山,绵羊饲养业的实况又完全摸不着头绪。”

“不是才过去一天么,一切刚刚开始。”

“你耳朵没捕捉到灵感?”

“灵感暂时来不了啦,”说着,她夹起煮鱼,喝口酱汤,“这个我已多少知道的。灵感的到来只限于我为了什么而迷惘的时候或感到精神饥渴的时候。现在不同的。”

“就是说,不到快淹死时救生绳不来?”

“是的。我现在和你这么活着感到十分充实,充实的时候灵感是不会来的,所以我们只能以自己的力量找到羊。”

“真弄不明白,”我说,“现实中我们已被追赶得气喘吁吁,要是羊找不到,我们将被逼入十分狼狈的境地。至于如何狼狈我也并不知道。但既然那伙人说要把我们逼入狼狈境地,那指的就是真正的狼狈境地。毕竟他们是老手。即便先生死了,也还有组织剩下。那个组织在日本全国如下水道一般无处不在,企图把我们逼入困境。我也觉得事情来得荒唐,但现实已经那样。”

“那么说,岂不像电视《宇宙入侵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