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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新闻照片是时代的记录。的确是时代的证言。”古家如同一个酩酊大醉的人,兴奋地大声说道。

“山鹿恭介是有那种摄影师的感觉的。那小子确实具有敏锐的感觉所带来的目的意识。有目的意识就有追求,就有所策划。不像其他摄影者那样漫无边际地瞎撞。嗯,他不是靠心血来潮来拍照的,所以才拍出了像《冲撞》那样的杰作。”

“先生所说的策划,是不是也可以说成计划性?”沼井像弟子请教老师似的问古家。

“怎么说都行啊。都是先确定目标,然后再加以有效的准备。”古家有些不耐烦地答道。

“所谓有效地加以准备,是否可以理解为,为了拍摄《冲撞》,就预先在东名高速公路上人为地设下机关,而导致特大车祸呢?”

“人为地设下机关?要是那样的话,不就是说,是山鹿君一手炮制了那起交通事故了吗?”

“虽然不能确定,但也有几分可能性吧?”

“不可能。那么大的交通事故怎么可能是人为地炮制出来的呢?”

“可是,他也拍得太好了嘛。先生不是在评语里也赞扬道,这是一幅巧妙地捕捉到了十万分之一的偶然的新闻照片吗?”

“是啊。”

“我觉得他那个偶然捕捉得过于巧妙了。或许是我多虑了。”

“人走起运来,也是毫无道理的。”

“最近A报社的应征作品中,也有捕捉到偶然机会的作品吗?”

“没有啊。就连及得上《冲撞》十分之一的作品都没有。真是颗粒无收啊。”

评委会主任古家库之助不停地抽着烟。

“这样的话,A报社的摄影部部长可就为难了吧?”

“嗯,是很头疼啊。其实也不只是A报社,B报社和C报社等征集新闻照片的报社也都很头疼啊!”

“在这种情况下,评委们若是看出是造假的照片,是否也会让它入选呢?”

“多少是要放宽些的。哪有那么多凑巧的事件专等你去按快门呢?如果真要那么严格的话,那就连入选的作品都没有了。可要是发表出来的尽是些平庸之作,读者就不买账了。”

“听说先生您曾经讲过,有些造假的照片也是万不得已的,是吗?”

“这是听谁说的?”

“我们一些玩摄影的朋友都知道,都是听来的。都是些想靠新闻照片一鸣惊人的家伙。A报社在这方面很具有权威性,而作为评委会主任,您的话,大家自然是十分在意的。”

“这就叫人伤脑筋了。那些话都是私下里说说的,谁料想会……哈、哈、哈、哈。”

当古家知道自己受到业余摄影爱好者们如此关注后,好像并没有生气,反倒高兴地笑出了声。

“是吗?”

“嗯,如果那些话流传出来了,还希望大家当成开玩笑的话来听啊。哈、哈、哈。”

“好啊。可是,先生能不能私下里对我说说呢?一来我们已经有了这样的缘分,二来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先生是不是也建议过山鹿造假?”

“没有没有。我只说过,多少有些自我炮制的作品也不必太认真。”

“那么,先生看了《冲撞》后,有没有觉得有些自我炮制的味道?”

“我可从未这样想过。那么严重的撞车事故怎么炮制得出来呢?那是发生在东名高速公路上的,有什么方法可以炮制呢?”

“不知道。可是,十万分之一的偶然果真是那样唾手可得的吗?要说这鹿野山上的无线电塔,每个星期六和星期天反对成田机场的活动家们是肯定要蜂拥而至的。但并不是事事如此的,事实上,山鹿在大井码头等暴走族就没有等到。何况东名高速公路那么长,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会发生交通事故,恐怕连上帝也难以预料吧?山鹿在那个特定的地点,只去了一次,就拍到了车祸现场,我觉得不能仅仅说是十万分之一的偶然就了事的了。先生,您是怎么认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