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3/3页)

看来要出绝招了。

他微微瞪圆眼睛,不安道:“之前我骗沈明峰你送我球鞋,他很不高兴。要是知道你送我一辆车,大概会……”

嫉恨得眼睛都要滴血叭。

他到底没说完,留了点余地。

不论是神态还是话语,都是沈明登最不喜欢的茶艺,沈明登肯定会露出嫌弃的表情。

红灯停时,虞秋扭头看他一眼。

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甚至笑着回应:“沈明峰怎么想你不用在意。你不要也行,就当是我借你开的,以后不用再坐闻策的车。”

“还有,”他不紧不慢沉声道,“你以后有什么话可以直说,不必……这般。”

虞秋蓦地瞪大眼睛,脑子一片空白,手扶着方向盘,神经质般微微颤抖。

什么意思?

这般是哪般?

他张嘴想问,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直到后面车主鸣笛催促,他才回过神,下意识松开刹车踩住油门。

自卑、敏感、委屈、惶惑悉数上涌。

他果然不讨人喜欢。

沈明登似无所觉,又开启新的话题。

“院子里种紫藤和月季挺好,多肉也不错。我已经联系了花匠师傅,你什么时候方便,我让师傅……”

虞秋靠边停车,积攒已久的情绪突然爆发。

他垂着脑袋,眼眶发红,厉声打断他的话。

“沈明登,你凭什么私自做主?你为什么总是不过问我的意思?那是我的家!我的院子!”

初次见面起,他就牢记沈明登说的第一句话,整整八年,他一次都没进过沈明登的房间,甚至连在他房门口逗留都不敢。

现在这人凭什么要来干涉他的私人领地?!

虞秋从来都是一副乖巧和顺的模样,即便受了屈,也只是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茶言茶语。

从未像现在这般失态过。

沈明登心尖微涩。

他摘下眼镜,默默注视着虞秋,平日凌厉的眉眼,罕见地透着几分温柔,沉静而纵容。

不破不立。

心防竖得太高,会憋坏的。

乌云渐渐遮住阳光,喧嚣的街道蒙上一层阴翳,灰色的麻雀急切地扇着翅膀,树上的蝉正凄切悲鸣。

身旁传来淡淡的香,从容,克制,一如它的主人。

虞秋扭头看向窗外,理智恢复。

“晚上跟闻哥约好一起吃饭,我就在这里下车等他。”声音夹杂着哽咽。

他握住门扣,作势下车。

“虞秋,”沈明登擒住他手腕,声线压得极低,“我没想干涉你,只是提个建议。”

“沈明登,”青年嗓音抑制不住地发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什么?”

虞秋忽地哂笑。

“我想起来了,那天喝醉酒,我问了你一个问题。”

他没有做梦。

从那天起,沈明登就变了。

他是在可怜他。

就像梦里面可怜他这个残废一样。

虞秋死死咬住唇瓣,强行压住泪意,但眼泪还是不听话地往下流。

他怎么这么丢人啊。

天边的乌云来势汹涌,半个世界都陷入昏暗中。

沈明登牢牢握着他。

心头有点刺痛,又有些微胀涩。

他伸出另一只手,强势转过虞秋的脸,望进他雾蒙蒙的眼睛。

一滴泪落到手上。

“可怜你什么。”

豆大的雨珠砸在车窗上,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虞秋止了哭。

颊边还坠着泪。

沈明登轻轻拭去,粗砺的指腹磨得人发痒。

“是可怜你刺绣上的天赋卓绝,还是对付我时的大获全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