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第3/6页)

清顺手里捏着一截烧黑的黄铜烟杆,是刚从棚子废墟下找到的。

这就是起火的源头,想必这烟杆火星子掉出,燃上干草,棚子里放的大都是竹篓工具,极易燃烧,这才酿成大火。

赶回来的伙计面色如纸,结结巴巴解释着。

“得,你别对我说,等回头对你东家解释。”清顺收好烟杆,回头这边的事还要跟娄诏汇报。

再看看这里烧毁的状况,夜里看,实在不好说。棚子以及架子是毁了,那边墙也塌了一块。

清顺留下两个人帮忙照看,剩下的全回了小竹园。

娄诏刚好回来,踏着月色走进昏暗的凉亭。

清顺把起火的原因简单说了下,无非就是伙计的疏忽。

娄诏站在亭柱旁,抬头望着上弦月,幽幽月光清冷:“你对当年冯家的事知道多少?”

“我?”清顺眼珠子转了两圈,思忖着这话该怎么说,“就跟着大人的时候,算起来知道的不多。”

冯家那段过往,应当是娄诏此生最特殊的时候。清顺不敢说,也怕说错。

虽然娄诏喜欢冯依依,可是不代表对其他的没有芥蒂。冯家大房,冯宏达,当年可都是对娄诏动过手。

“本官怎么记得,你同冯家那些人挺能说得上去?”娄诏回头扫了一眼清顺。

清顺讪讪一笑,搓了搓手心里的汗:“那不平常见面打声招呼?大人你想知道什么?”

“你记不记得冯家大房?”娄诏问,说起那段过往,脸上也是没有丝毫表情,“冯宏达总是让着,好像欠了大房的一样。”

“大房日子不如冯老爷那边,冯老爷帮衬,或许只是顾忌家人情面。”清顺小心回着。

“家人情面?你真懂!”娄诏鼻子送出一声轻哼,随即迈步走出亭子。

清顺抬手摸摸脑门,嘀咕一声:“我要是真什么都懂,也去考状元咯。”

娄诏一路走着,围着小竹园几乎转了一圈。

“回京城,帮我查一个人。”娄诏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交给身后的男人。

男人双手恭谨接过,声音低沉:“是,大人。”

京城,定国公府。

楚老太君坐在软榻上,茶色缎衣板正,胸前襟绣着松鹤长寿图样。

此时刚过晌午,用过差后便是午睡时候。一旁丫鬟帮着捏肩,力道正好。

“你不是在中书都院,怎的大晌午头的就跑回来?”楚老太君看着厅中长孙,定国公府世子林昊焱。

林昊焱是匆忙赶回来,额上挂着汗,手中折扇早就忘了扇:“出来办事,正好经过家里,来看看祖母。”

“你这嘴,是又做了什么祸事?”楚老太君手里转着佛珠,说是责怪的话,脸上却是慈祥的笑。

老太太端坐,富贵雍容,一头银发是岁月留下的尊荣。

婆子端茶上来,林昊焱接过,坐去下手位置:“祖母,我昨日翻过咱家家谱,为何上面没有小姑姑?”

楚老太君转佛珠的手顿住,脸上笑容慢慢消失,转而化作忧伤:“这么些年,倒是你还记得她。”

老太君将佛珠放到小几上,苍老的手搭着几沿,嘴角微微蠕动几下。

“我那时太小,早记不得小姑姑样貌,还是那日看到祖母一直收着的画像。”林昊焱笑着,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楚老太君幽幽一叹,林菀书是她最小的孩子,捧在手心里疼爱,掌中明珠。

“你们都下去,我同世子说说话。”老太君摆摆手,将一众伺候的婆子婢子潜出房去。

林昊焱放下茶盏,站起来走到老太君身后,双手攥起帮着垂肩:“小姑姑当初在哪里修养?为何就没养好?”

“听谁说的?”老太君脸色一变,手掌拍上小几,“是你那糊涂爹,还是你娘?”

“不是吗?”林昊焱手下放轻,颇有些小心问道。

老太君摇摇头,低叹一声:“菀书的确身子弱,可也不需要出去修养,偌大的国公府容不下她?一个个的,都不愿提她,可她是我女儿。”